他已经养成习惯,改不掉了。偏偏白隐就讨厌他这个。 真是叫他不知道说什么。他只好说:“你不喜欢我,我喜欢你呀,嘻嘻嘻。” 白隐也不理他。 他坐了一会,就躺了下来,翻身向里。窗口的落英飘啊飘,落到他面前,他伸手捏起一瓣,捏碎了,散落在榻上。 第27章 莲浦篇:寒冬 那一年的隆冬,是白冲之五十岁寿辰。 白冲之所住深山,名曰灵秀山,靠近京城,距离江东那就远了,按寻常脚程,来回都要两个月时间。白正英本来是要亲自去的,他常言兄弟姊妹情深,胜过父母子女。但是那一年的冬天太冷了,他患病不起,白隐便代他往灵秀山去一趟。 林云深听说他要去,便嚷着要一起去。他若跟着去了,不但可以一路上游山玩水好吃好喝,还不用在白家受白正英管束,多自在。 “我整天憋在家里,哪儿都去不了,再这样下去,我都要生病了。你帮我跟你哥说说,看他能不能带我一起去。京城我还从来没有去过呢。” 白河道:“千山兄如果想去,自己怎么不去跟他说。” “我跟你哥哥最近不怎么样,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向他开口,他必不肯带着我,说不定还要嘲讽我一番。” “我倒是可以替千山兄去说,只是我的话,兄长未必放心上。你不如去找慧端姐姐,她的话最管用,她若开口让你去,兄长必不会推脱。” 林云深一想,也有道理。慧端对他是最好的,白隐对她也言听计从。 想到这里,他就裹着厚厚的大氅往慧端那里去。还未进门,就听见白隐的声音。他多了个心眼,在廊下偷听,就听白隐正说他坏话呢。 “……我真替姐姐忧虑。千山兄虽然年长,可行事心性像个孩子一样,不通人情世故。” 没想到这个白隐,背地里喊他千山兄倒是顺口拈来,就会在慧端跟前做样子。 “他十岁就被送往山中,拜在九幽道人门下,长居于古墓,十八岁才下山,这期间隔绝于世,不通人间世故也是能理解的。你看他有时泼皮有时乖戾,但其实人很简单,你对他不好,他就千倍百倍地以牙还牙,若你对他好,他就一片赤子之心对你,只是有时候有些极端罢了。他原该是一生富贵无忧的王孙公子,造化弄人沦落到如今无家可归的下场,你又能指望他一派天真无邪,人情练达么?” 林云深听了,心里竟然有些愧疚,在这白家,慧端可没少替他说话。他却做出许多不知羞耻的事情来,实在不配为她的夫婿。他颇有些不自在,觉得自己这样听人墙根,也颇有些龌龊,便走远了一些,在雪地里站着,拨弄起一株梅花来。 还是让他们姐弟俩说完话再进去不迟。 他又在外头站了许久,忽听身后有人道:“大冷的天,你怎么在外头站着?” 他回头一看,见白隐正系了大氅出来,站在廊下怔怔看着他。 “我找慧端。” 他说着就赶紧跑了过去,脚上的雪落到廊上。白隐捉住他的手,说:“竟这样凉。” 他跺了几下脚,将手抽出来,冲着白隐笑了笑,便掀开帘子进里头去了。白隐站在门口,似乎闻到了一股梅花香气,竟是从林云深身上来的,香气幽微,直入肺腑。他喉咙微微攒动,回头看了一眼,便走远了。 林云深终究还是没能跟着白隐一道去,倒不是慧端不肯替他去说。慧端就算不愿意,也耐不住他哀求。是白正英发了话,不许他去。 白隐此行不止为白冲之祝寿,还要拜访京中要员,是办正事去的。林云深是何心性他怎么能不知道,跟着只会添乱。 白隐走的那天,是个大雪天。因为那一年大雪,已经停搁了几日,实在等不了,只好启程。他们送他到大门外头,白隐跟众人一一告别,朝人群里看了一圈,问慧端:“怎么不见千山兄来送我?” 慧端笑的窘迫,道:“他没去成,心里不乐意呢。” 白隐张了张嘴,声音竟显得颇为失落道:“我原也是想带着他的,奈何爹不许。” “我知道你跟伯父提了好几次,伯父思虑的是对的,我也不想他去。” “你告诉他,我路上碰见什么好东西,买回来给他,有了什么见闻,也说给他听,全当他跟着去了。” 慧端点头,目送白隐上车。马车缓缓驶向远方,众人都散了往回走。白河忽然发现墙角有个身影,正扒着往外看,便走了过去,笑道:“千山兄,你也送送兄长,他走的时候还问起你呢。” “我干嘛送他,定是他厌烦我,所以不肯带我去,真是白眼狼。” 他说罢也不等白河说话,从石堆上蹦下来就走了。那么大的雪,他一边走还一边想,雪天路滑,有些山路崎岖难走,也不知道白隐这一路上安不安全。这人虽然可恶,可也莫要死了伤了才好。 可能谁也没有想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