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闲住的那栋就在路的尽头。 姜霁北把车停在道路尽头的空地上,一眼认出池闲家所在的那栋楼。 他顺着石杆上因漏水而生着滑腻青苔的楼梯一路走上去,楼梯一侧的墙面上,调皮的小孩用各种颜色的笔在上面乱涂乱画。 走到六楼,姜霁北的身体先大脑一步,娴熟地右转了。 他在楼道右侧的绿漆门前停下了脚步。 木板门上的绿漆近乎完全脱落,门口的铭牌也斑驳不堪,划痕底下隐隐透出602的字样。 没记错的话,在姜霁北第一次去池闲家玩的时候,他家的门铃就已经坏了。 他伸手一按,果然没有反应。 姜霁北拢起手指,敲了敲门。 咚咚咚 咚咚咚咚 等了一阵,门内传来了逐渐靠近的脚步声。 门被人从里面拉开,突然出现的一张面孔让姜霁北心头一跳。 开门的是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他头发花白,面色憔悴,脸上布满了可怖的烧伤疤痕。 男人目光警惕地看着姜霁北:你找哪位? 你好,打扰了。姜霁北顿了顿。 他虽然对池闲记得分明,但对他父母的印象却模糊了。 看到这张可怖面孔时,姜霁北感觉自己的大脑空白了一瞬。 地址绝对是正确的,想到也许是太久没见,忘记了池家长辈的模样,他没有对满是疤痕的脸面露讶异。 姜霁北礼貌地问:叔叔,请问这里是池闲家吗?我是他的初中同学,叫姜霁北,想联系一下他。 也不知道是听到了哪句话,男人的眼睛骤然睁大。 屋里响起女人沙哑的声音:谁?找谁的? 找错人了。男人迅速回过头,对屋里的人说,随即又看向姜霁北,赶紧走,这里没有你要找的人。 男人充满敌意的眼神让姜霁北愣了一下。 如果不是池闲的家,为什么男人是这个反应?池闲难道被逐出家门了? 或者是改名了,姜霁北换了一种提问的方式:叔叔您别急,我想问一下,你们的儿子 儿子!儿子!有意思吗?男人一瞬间怒火中烧,满头花白的头发愤怒地立了起来。 儿子一词像是个触发器,听到这话,门后的女人也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 她冲到家门口,把门撞得哐哐响,男人松开了把住门的手,用力地抱住她。 门吱呀呀地开了。 姜霁北看见,屋中面色憔悴的妇女对他露出了狰狞的神情。 她的额头上乌青一片,新伤叠着旧伤,流下一串血滴来。 在妇女的号叫声中,他意识到,这个女人可能一直在用头撞东西。 一阵风声袭来,姜霁北下意识地一偏头,躲过了一只拖鞋。 滚!赶紧滚!男人光着一只脚,一只手按住妇女,另一只手去捞剩下的拖鞋。 姜霁北心知现在绝不是继续留在这里的时候,匆匆下楼。 刚下到第五层,走廊里突然传来一阵酸涩的门轴转动声。 他警惕地停住脚步,发现挂着502门牌的门被打开了一条缝。 门缝后面露出一张老态龙钟的脸,用探究的眼神盯着他。 姜霁北停下脚步,看清门后站着的是一个阿婆。 你找楼上那家的孩子?阿婆的目光在姜霁北的脸上来回打转,你是什么人啊? 我是他的初中同学。姜霁北顿了下,回答道。 想来老房子隔音效果不好,刚才楼上的动静全被左邻右舍听去了。 哦,初中啊,怪不得阿婆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她一脸神秘地将手掌拢到嘴边,压低声音,轻声说:你不知道吧?那家儿子十几年前就死啦。 死了? 姜霁北彻底愣住。 失语一阵后,他勉强问道:怎么可能? 姜霁北表露出来的震惊之情正在阿婆的预料之内。 阿婆满意地露出诡异的表情:死得可蹊跷啦,应该是2010年左右的事情了,那个孩子被绑在河边的竹林里,等人发现的时候,他下半身已经被春笋扎穿了到现在还是个悬案呢。可惜了呀,好不容易养出一个大学生。 这话的前半段让姜霁北听得头皮发麻,但最后一句的关键词引起了他的注意:大学生? 是啊,他家儿子那时在上大学呢,应该有二十了。 十一年前,他和池闲都只有十五岁,还在上初三。 原来是池闲的哥哥。 姜霁北骤然松了口气,紧接着问:那他弟弟呢?他弟弟还好吗? 弟弟?阿婆露出疑惑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