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躲开水流刘春花猛退几步。 一如当时,她看到那锅神仙粥时的反应。 可是这里,并没有供她摔来打破恐惧的砂锅。 事实上,她自己正像一个砂锅摔到地上,摔出来满地的惊慌,摔出来满地的真相。 “魏珊儿!” 刘春花浑身无力瘫在地上,唯有这个名字,她喊得几乎算是中气十足。 这个名字就好像是她用无数恶意凝出来、捏出来,最后又狠狠扔出去的。 “是我呀春花。” “春花,我待你不薄,为什么这样对我?” “秦淮河的水好冷啊——好冷啊——” “为什么?” “因为我恨!” 刘春花崩溃地喊道。 “我恨你!” “你明明都和别人成婚生子了,那个人却还惦记着你。” “居然还说会把你的孩子视若亲子,呵。” “凭什么所有好事都归你?” 刘春花双目无神盯着地面。 那些细弱的水流像是一条条小水蛇,正吐着剧毒的信子游向她。 这让她又一次想起了那个秋夜的秦淮河。 看到关鹤谣被萧屹抱着往回游的瞬间,刘春花无比清晰地意识到那个她一直在逃避的事实—— 小娘子要得救了,大娘子会带着她去关将军那里,一家三口生活…… 再也没她刘春花什么事了。 不对,可以有的。 可以由她,带着小娘子。 她会好好把小娘子送到将军身边的。 她悄悄靠近在船头焦急呼唤,半个身子悬在船外的魏珊儿。 她紧紧盯着浪涌的时机,趁着萧屹又一次被打入浪中,无法视物时,伸出了手—— “结果呢,魏珊儿?你还不是早早死了?!” “你的女儿对我很好呢,关将军也对我很好。” “在他们身边的是我!是我!” 刘春花像是忽然恢复了全部力气,晃着身子站起来。 “而你!被我一推就死了!” 眼睛在暗室里如同发光的狼目,她看着自己的手,愉快地又做了一遍推人的动作。 “就是这么轻轻一推,你连水花都没溅——” “砰——!!” 门被人猛踹开。 “我杀了你!” 一股暴烈罡气卷进屋中。 只一瞬间,屋外便明火执仗亮了起来。 然而两息之后,刘春花才发现利刃的寒光正悬在她眉心。 在她面前,关潜持剑而立,浑身杀气。 这个当年将她救出山贼营寨的少年郎,正用看着那些山贼的目光看着她。 不,也许更加唾弃,更加痛恨,更加鄙夷。 她无声跌落在地。 “乳娘,我最后一次这样叫你。” 火光照耀下,关鹤谣迈步进来。 “刘春花,延淳二年九月初四夜,你利欲熏心杀害我母亲,今日我要为她讨回公道。” 刘春花无法动弹,只有眼珠在眼眶中乱逛,这才发现外面还有很多人。 除了关鹤谣,还有萧屹、噤若寒蝉的王娘子和周娘子、不少仆从……一个个都涌进了屋里。 那这一个是谁? 这个走上来握住关将军的手,轻声和她说“二郎,她不值得你脏了手”的人是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