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叔之前接到顾疏寻人的电话,就一直候着消息。殷朝暮和顾疏难得回来一次,老管事爬起来亲自张罗。自从沈倦于两年前病逝后,殷朝暮就遣散了下人,反正他也不会再住在这里。唯有严管事家中无人,不肯离开守了大半辈子的地方,这屋子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住了。 “少爷,怎么这么晚过来?屋子我早上才收拾过,但是顾先生那套枕巾被罩刚洗好还没晾出来……要再取一套出来,还是你们用一套呢?” 没想到殷朝暮摆摆手,迟疑了一下说:“没事,他不住这里,就我一个人回来住。”老管事显然很诧异,看着他身后从后备箱往外抱东西的清俊男人,皱眉道:“顾先生……” 顾疏合上后备箱,走过来露出个无奈的笑容,眼中蕴着一闪而逝的温柔:“让您担心了。没关系的,只是一点小事,暮生要自己回来住,我帮他把东西带了过来。” 严管事看着殷朝暮扭着脸就是不说话的样子,微微担心。他从小照看长大的孩子有多倔自己最清楚,偏偏现在身体不好,沈倦又去世了,唯一能依仗的只有顾疏。万一顾疏对他厌弃了,少爷可就…… “顾先生,少爷自小贵养,性子难免骄矜,还请你多多包涵担待些。” 顾疏知他所想,只摇摇头,静静说:“暮生很好,是我做错了事,惹他不快。” 其实争执是两个人的事,顾疏却大包大揽推到自己身上。殷朝暮走在前面听见这句话,还是犟着不肯低头,但耳朵尖儿却悄悄红了。 老管事一看这情形,顿时明了。顾疏固然心冷手狠,性格也不讨喜,但不可否认,他对殷朝暮用情至深,迁就到极致。两人闹到不和解的地步,只能是自家少爷不肯服软,断不可能是顾疏委屈了少爷。何况以顾疏从容坦荡的样子看来……多半自有打算…… 年轻人的事,他一个老头子就不跟着掺合了。 【那两人的关系是公开还是秘密的呢?】 【公开,该知道的都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他在大陆玩儿了一手当众出柜,也都知道的差不多了。】 【公开,双方父母与亲朋好友都认可了。】 【喂,不认可的都被你逼走了好么。】 【暮生,难道我说错了?】 【……没有。】 135、番外一 说经年(下) 两个人进了房间,顾疏把怀里抱着的方小说西往床上一放,直起身就开始一件件摆置:“你先去洗澡,我把方小说西放好就走。” 殷朝暮看他一个大男人细致地帮自己摆放枕头的位置,还塞了个帽子在枕头底下,心里莫名涌上些复杂的滋味。顾疏这个人其实非常矛盾,一谈公事他就半点情面都不讲,私下却又处处照顾自己的情绪。这次也是一样,知道自己跑出来不想回去,不仅没有强迫,反而提前把一堆乱七八糟的小物件儿也带了过来,无非是担心自己认床,睡不舒服罢了。 再次默念:他就是想让你心软,就是想让你心软……殷朝暮果断转身去洗澡。就这样心思不宁地草草泡了二十分钟,浴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 “谁?” “暮生,乖,别洗太久。我走了。” “这么晚了还回去……你刚才不是挺困的么。” 外面静了几秒,然后顾疏平淡的嗓音带着点妥协,听得他整颗心都揪起来。“没事,我回去了。宝贝晚安。” 殷朝暮僵住,心里乱乱的,咬一咬牙,暗道坚决不能心软,便沉默了。又过了一会儿,再没听见动静,这才起身出了浴室。外面的卧室大灯都关了,只开着床头小灯,昏黄的光芒中,床上那一床被子显得格外松软。床边另一侧摆了个花瓶,瓶子里插着两朵绢花,但殷朝暮知道这绢花其实是伪装成花朵模样的加湿器——那是顾疏为照顾他身体特意买来,每晚都摆在两人床头柜上的。 桌上放着一杯水和两小瓶药,药瓶旁边还摆着一碗冰糖。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