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饭碗和筷子递给严国强时,严国强看了严澈一眼,遂放下筷子……严澈才发现,桌边摆着一个纸包——包着废报纸的方形东西。 “嗲,这是……”拿着筷子,还没落座的严澈疑惑的看着那个纸包,问严国强。 绵长一声叹息,严国强微微侧过身,拿过那个纸包,把跟前的饭碗和筷子稍微挪开,留出一个位置,一点一点把外面的报纸揭开。 “……钱……嗲,你这是……”哪来的? “这个,不晓得够不够你包山的承包费。”严国强连着包裹的废报纸,全部推到了严澈跟前:“家里虽然穷,好在还有地,基本还不至于饿着……这几年你们汇回来的钱都在这里,你点算一下,看够不够承包费。” 严澈僵站在原地,看着桌上废报纸里的三沓粉红钞票,眉头纠得老高。 “点点看,不够我明天再去想办法。”严国强端起一旁的碗,拿起筷子就开始夹菜扒饭:“呜,我明天去枝城找找老二。” 从严国强把报纸摊开,到囫囵扒下一碗饭,严澈就僵在那,心思百转,有些酸,有些涩,还有一些说不出来的滋滋味味,搅得他脑子一片浆糊。 看着严国强缓缓放下碗,眼底带着一丝躲闪,严澈自嘲地轻笑:“嗲,您觉得三儿就这么不济?在外这么多年,还要回来您养着?” 严国强一听,扒饭的动作滞了滞,看着严澈眼底的躲闪更强烈,后来直接微侧过身,口齿不清地说:“吃饭吧,吃了早点休息。” 缓缓坐到严国强对面的位置,严澈放下手里的筷子,手轻轻拂过桌上那三沓粉红的钞票。 第一次,严澈觉得这个颜色很刺眼,刺得双眼发酸,刺得泪腺失控。 手,也不觉的颤抖起来。 “嗲……” 话才刚到嘴边,外面就传来一阵混乱的狗吠声,此起彼伏。 隐约的,还有女人孩子的声音。 严澈嘴还没来得及合拢,看到严国强猛地站了起来,碗筷往桌上一丢,双手一揽,把桌上连报纸带钱抱进怀里,利索转身,进了右屋。 严国强这一系列动作的速度之快,严澈根本没反应过来,跟前的严国强就没影儿了,紧接着,右屋一阵呯咣的混乱声响起。 混乱声没维持多久,严国强沾了一身蜘蛛网,出现在门口…… 见严澈看着自己,严国强觉得老脸有些发烫,低头假装没看到地伸手揭蜘蛛网。 掸干净身上的蜘蛛网后,严国强扯了扯衣角,整平衣服上的褶皱,“咳嗯”一声清咳,不慌不忙地走到了木桌旁。 坐下。 端起碗,拿起筷子,继续吃饭。 ——“老大家的那个来了。” 伸筷子夹菜时,严国强压着嗓子对严澈说。 果然…… “严旭家的,出来出来,你看你家的篱笆……” “阿爷,我回来了。”与赵翠花找周金兰茬儿的声音,同时响起的,是从院门口传来的稚嫩的孩童声音。 一眨眼儿,严澈就看到一个八九岁大小,虎头虎脑的男娃儿拧着一网兜水果出现在院门口,横冲直闯地往堂屋里跑来:“阿爷,阿爷,我给你带苹果来了。” “阿爷,我……”男孩儿刚迈进门槛一步,就看到桌旁的严澈,顿时愣在门槛上。 开始兴冲冲的笑,也卡在脸上,小脸蛋染上一层暗红,偷瞄了严澈一眼,挪着小身子靠近严国强,把网兜往严国强手里一递,躲到了严国强身后,先前洪亮的声音不复,变成了嘤嘤嘤像小蚊子似的语调:“阿爷,家陵……回来看你了。” 拍板交钱(上) 严家陵猫在严国强身后,扯着严国强的衣角偷偷瞄严澈时,那虎头虎脑的可爱模样儿,也被严澈看进了眼底,不由出声问道:“嗲,这是……” “来,吃饭了没?”严国强虽然不是很喜欢赵翠花的泼辣劲儿,但是对严家陵这个孙子倒还是打心眼儿里喜欢得紧。 所谓“隔辈亲”,这便是原由。而且,严家陵不像别的孩子,虽然从小不在身边长大,却对自己这个“阿爷”孝顺得很。 这会儿严国强把严家陵拉到跟前,让严家陵坐到自己腿上:“你大哥的儿子,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