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万分得死去,要他死无葬身之地,要他永无来世。 要以他一人的万劫不复,来换取一个太平盛世。 他们口口声声说,有何不可? …… …… 满室寂静中,众人各有心思,沉默不语,良久之后,才从主座上传来一声低低的叹息。 “自然不可。” 萧崇琰的神情很疲惫,看向端肃的眼神却很深:“鬼域投影必不会在河东降临,此地鬼气稀薄,高阶鬼族若在此降临,会被削弱太多。” 他心知那位鬼域之主极善计算,绝不会做出如此毫无收益之事。而这样说的意思,便是端肃所谓的谋划,不过只是一厢情愿。 但这句话落在旁人耳中,却成了另一番意思。 端肃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神情淡漠的少年亲王,心里一动,眼中逐渐泛起若有所思的神色。 萧崇琰言语间,似乎对鬼域诸事极为熟悉,且那一句“此地鬼气稀薄”……任谁看到如今的河东,都不会认为这数十万鬼物汇聚之下,那浓稠到几乎不可视物的鬼气能够被形容为稀薄。 萧崇琰如此说,只能证明他曾经见过比如今更为可怖浓郁的鬼气。 一个不过十六七岁的少年,过去经历迷雾重重,如同凭空出现,身体病弱明明绝无任何修行可能,却偏偏拥有无可匹敌的高绝剑术与令人瞠目结舌的剑道天赋…… 更何况若萧崇琰真是一个自小便被萧氏悉心保护的皇族后裔,他究竟要如何才得以见过那般鬼气? 端肃想了想,然后便明白过来,露出果然如此的神情。 在他心中,答案已然呼之欲出。 “殿下方才问我为何来此?” 老者负手而立,仰面望向主座上的少年皇族,面带微笑,一副温和长辈模样:“我明知这是一个请君入瓮,有去无回的巧合,却仍旧要来此——当然是为了试着杀死你。” 面对这般直白的索命宣告,萧崇琰看起来却并不以为意,只是神情有些疑惑:“你若愿与鬼域合作,本就无需东郡王在其中牵线。而你若要杀我,也并不需要背叛皇姐——” “你错了。”端肃沉声开口,打断萧崇琰未竟的话,淡声说道,“我从未背叛过陛下。” 他脸上的神情极为郑重且认真,看向萧崇琰的目光中满是遗憾:“帝王无后,宗室无人,萧氏自然已经走到尽头。而东郡王境界高深,治国理政之才又极高,便是我这个先生为陛下排忧解难,千挑万选而择出的继任者……若你始终不曾现身,东璜王朝百年后帝位交接,自然而然。但你出现了——” “一个萧氏皇族的正统血脉,自然该成为储君。但一个日日缠绵病榻,形同废人的病秧子,又怎么能成为一国之主,延续我东璜万载国运?” 这位为东璜王朝殚精竭虑数百年,先后辅佐过两任帝王的帝师轻叹一声,脸上神情似是无可奈何。 “萧崇琰,你是一个不该存在的人。因为你的存在,东璜本该平稳的局势动荡不安,而鬼域入侵之势却已不可逆转……” 端肃的声音很平静,说出口的话却残忍得令人心惊。 “我们已经没有时间再去稳定朝政,平衡势力,从头再来——所以只能请你去死。” “喂,你在说什么——” 页安闻言眉梢一挑,正欲说话,却被萧崇琰摆手制止。 “你说的确实不错,只是——咳咳!咳咳咳……” 脸色苍白的少年出人意料地开口,并未表现出任何愤怒,同样十分平静沉稳,只是他说话至一半却蓦地剧烈咳嗽起来,积累至今的疲累霎时爆发,在骤然袭来的病痛下,萧崇琰双眸间一片灰败黯淡,顿时引来身旁众人的担忧注视。 顾璟毫不犹豫便握住他的手,以灵力在心湖间抚琴,为他梳理体内血脉与剑气,安稳心湖天地内的神魂大地和剑骨山脉,姿态极为娴熟,显然已做过无数次。 页安则跨前一步,从墙边来到萧崇琰身侧,收起折扇,束手而立,摆出一个再明显不过的护卫姿态。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