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几次春秋闱都落榜,他真的不想再考。 可他娘呢,孜孜不倦的让他考,哪怕大伯说可以让他寻个富庶一点的地方为知县,她也拒绝了。 他知道,他是三房的嫡长子,是顶梁柱,她娘不甘心他只是举人之身,尤其三弟年少聪慧,而头上几个堂哥也是各有所成,对比之下,她就更不甘了,非要让他考个进士出来光宗耀祖。 可是宋令洲不喜欢读书,他喜欢钻研这些墨家的东西,他情愿来义学当个先生教这些学生制造那些灵巧的物件,也不愿意待在书海里,他也看不进去。 宋慈看孙子一脸无奈又苦涩的样子,不禁心疼坏了,这个鲁氏,真是一如既往的痴又蠢,也不怕逼得孩子郁结早亡。 “不行,我得去点醒她,道长,我们走。” 敬一皱眉,还不等他开口,宋慈就飘远了。 唉。 是夜,鲁氏多年来首次被婆婆入梦了,可没等她开口问安呢,婆婆就指着她喊孽障,跪下,然后劈里啪啦的一顿狂骂,骂她逼宋令洲读书考进士,如何这般。 隔天,鲁氏起来时,浑身沉重,后背都湿透了,眼底一片乌青,吓得周妈妈连声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可不就是噩梦吗,我梦见母亲了,指着我一顿好骂。”鲁氏呆呆的,这梦也太真实了。 这还没算,第二晚,她又来了,连续三晚,鲁氏投降了。 “我不逼他总行了吧?母亲您别再来骂我了。” 待得宋令洲来请安时,嗫嚅着说不想考了,鲁氏有些疲惫和哀凉:“你不想就不考了吧,可昶儿的学习,以后多让他跟禹儿他们学,跟你大伯学。” 这是什么意外之喜? 宋令洲:“娘,您这是真的答应了?” 鲁氏看他满脸放光,眼神澄亮,不由有些感慨,多少年没看到孩子这样的眼神了,难道自己真的逼得太紧了? 母子离心。 婆婆托的梦所暗含的警告,真的吓了她一跳,罢了,也好过母子离心,还是指望孙儿成才吧。 “你无心考,那就作罢。不过,也不能无所事事,既然你喜欢墨家,又有举人功名,也别去什么地方了,不妨找你大伯运作一二,在工部混个末流的官职也好,总算是待在京中。”反正在地方混,也得逐步升上来,还得和家里人分开,那还不如在京中谋职。 宋令洲欢喜不已,连声应下:“我这就去找大伯。” 鲁氏看他高兴得像孩子一样,不由也笑了下,心情颇有些异样,像是郁结尽散。 “娘,你怎么忽然就改了主意了?”宋令洲就很好奇。 “因为你祖母连续几晚骂我了。” 鲁氏没多作解释,只是浅浅地笑,放过他,也放过自己,这是婆婆说的。 对这愚钝庶子媳妇如此上道,宋慈很满意,受了鲁氏敬的香,拂袖走了。 盛平四十一年寒冬,上京飘起了雪花。 楚帝躺在龙床上,身边围了几个肱股大臣和太子,正在交代遗旨。 没错,帝王多命短,他也六十七了,生命却已走到了尽头,眼下就是等天召回了。 道尽遗言,楚帝已是出气多入气少的,挥挥手,让人都退下,只留下了宋致远,还有跪在床尾的周公公。 宋致远颤着手给他嘴里含了一片参片,眼眶通红。 楚帝像是老牛一样喘着粗气,看着跟前的老臣兼一辈子的老友,勉力地扯了扯嘴角:“你个糟老头,我要比你先行一步了。” “皇上。”宋致远跪在床边,握着他的手,老泪纵横。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