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他还是去年的那个他,那个不通情爱、没有自我的自他。 或许谢慈的这些话,会让他被处心积虑制造出的不甘、怨恨填满。 只是很可惜,在这之前,他已经遇到了那个草原上打马而来的姑娘。 她的善意和温柔,混着夏日最炽烈的阳光,不经意间将他填满。 “你怎么可以?”谢慈看到傅葭临平和的样子愈加烦躁,“怎么可以!” 他用了十几年的时间来布这个局,结果原本最放心的那颗棋子却毁了他的所有。 谢慈仍就想不通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算准了崔婉势力优柔,算准了傅书自卑多疑,江逾白水清无鱼……怎么偏生独你不是!” “你不是傅葭临!你一定并不是他!” “傅葭临不会是这样和悦的性子,他该是阴郁狡诈、暴虐残忍的才是!” “你说啊!你到底是谁?” “你是谁!” …… “殿下,您要不先行离开?”王垠安担忧,“我瞧这谢相好像是疯了。” 傅葭临默默听着谢慈一句又一句质问“他是谁”。 他心里有一股奇怪的感觉,这样的感觉和上次很像。 就像是有什么东西,拼了命要从他的脑海里挣脱出来。 “殿下,您可还好?”王垠安扶住傅葭临关心问。 傅葭临摇头:“无碍。” 他从白衣卫的秘牢出来,就看到了夕阳下,在台阶上跳上跳下的陆怀卿。 她看到他的身影,立刻向他用力招手,欢喜向他跑来。 那些脑海里疯狂扎根生长的奇怪想法,在看到她的刹那都静默下来。 然而,下一刻,傅葭临看到了一支从背后射向陆怀卿的冷箭。 他想也没想就向她扑去,替她挡住了那支暗箭。 陆怀卿并没有立刻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直到看到血从傅葭临的身后淌下。 千军万马里都没有受伤的傅葭临,此刻倒在血泊里。 她泪花不自觉从眼中落下,哭着握住傅葭临的手:“傅葭临!你不要闭眼,太医、太医马上就来了!” “不要哭。”傅葭临撑着力气,抬手擦去陆怀卿的眼泪。 眼泪落在他的手上,温热的触感好像比后背的疼还要明显。 那些想要挣破束缚的记忆,像是终于不受束缚,争先恐后占满了傅葭临的脑海。 - 这个人是谁? 傅葭临坠入那个属于他,但又不是他的记忆,看到了那个是他也不是他的“傅葭临”。 一直到被陆怀卿救下为止,两人都是相同的,只是从那以后两人的故事全然不同。 陆怀卿在那个记忆里,救下了傅葭临,却也因此伤了腿。 傅葭临和那一世的陆怀卿没能成为朋友。 但也有这一世他不知道的东西。 比如,伤了手的陆怀卿坐在荒原上,要离开荒原的傅葭临认出了她。 但陆怀卿很明显并不知道他是谁。 少年垂眼看着陆怀卿坐在草地上的落寞样子,而她的面前是一片沼泽——如果掉进去不过半个时辰就能毙命。 他记得陆怀卿纵马救他时的明媚骄傲,因此他最后选择默默站了很久。 那时的他不懂知恩图报,但他心里不想陆怀卿死。 荒原辽阔的天穹下,两个渺小的人一起沉默待了很久。 最后还是陆怀卿先开口:“你怎么不走?” 因为怕你死。 但傅葭临没这么说,他熟稔撒谎:“我迷路了。” “你要去哪里?” “长安。” “那里啊,我也想去。” 陆怀卿走向他:“这边很容易迷路,我给你带路,走吧。” 傅葭临跟着她,果真很容易就走出了这片荒原。 “祝你顺风。”少女明明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