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便打,愿骂便骂。听闻前几年王婆子便打死了个如他们这般大的弟子,但现如今她还不是依旧当着管事吃香喝辣? 卢闰叹了一声,自以为逃不过一顿打骂,几顿饥渴。但至于说被打死,王婆子那传闻他虽也听说过,但是卢闰自觉自己挨打的经验还算丰富,该是能挺过去。 “你小小年纪,怎地如此恶毒?”谁知一众顽童扔在为卢律的高明主意起哄,卢律也正得意洋洋挺胸抬头的享受“手下”们的恭维,一个少年却横插了进来。 说是少年其实还有些不足,该也只是十一二的年纪。头上虽梳着与他们一般的总角,身上的一身虽也是短衫打扮,但宝蓝色的缎子料一看便知价值不菲,那窄袖短襟该只是为了方便活动——日后卢闰才知,如此样式的衣衫名为箭衣,正是大多数武人的惯常服饰——脚上一双纯白的短靴,仔细看去竟还有漂亮的暗纹。 “你随我告诉师父去!”众人还在迷惑不解中,那少年已然走了过来,明明自己衣着光鲜,却不在意卢闰一身马粪,甚至半点犹豫也未有,便抓住了卢闰的手。 “慢来!慢来!七师兄你误会了,我们与卢闰刚刚是在闹着玩的!”卢律反应却也不慢,当即跳到了蓝衫少年的身前,嬉皮笑脸将二人拦住。 听卢律口中唤着七师兄,卢闰也方想起,上一次那好心将他从井边带走医治的,听人说不也是“七”师兄吗?如此算来,他倒是已经被救了两次了。 “闹着玩?”七师兄也是刚到,只听到那卢律对卢闰恶声威胁,看到卢闰一身马粪脏污,之前两人到底如何,他倒确实是并不知晓。可他虽少有与同龄的孩童嬉闹,但也明白,若只是戏耍玩闹,卢闰怎可能如此狼狈凄惨,那卢律的威胁更是不像寻常戏言,于是小小两道剑眉蹙得越紧,“信你才怪!” 七师兄拉着卢闰便要走,卢律吓得脸色大变,其余孩童也惊恐欲泣。谁知七师兄这一走却没走成,只因卢闰站在原地分毫未动。七师兄疑惑回头,却见卢闰也抬头看他,且低声道:“我与师兄们,正是闹着玩的。” 听卢闰如此说,卢律及一干顽童忍不住低声欢呼。 “七师兄,我等还要为厨房提水,来日再与师兄亲近!”卢律边说边跑,话还未说完,人却已经不见了踪影。他们却哪里是去井边提水,怕是又跑出派中玩耍去了。 “七师兄,我需去洗洗自己,也要洗刷水桶了。”卢闰松开了七师兄拉住的手,将水桶中浸了马粪的水倒掉,朝着井边走去了。 “胆小鬼。”走动中听着那七师兄愤愤说了一句,卢闰却并未在意。 这七师兄一看便是大户人家出身的公子哥,虽没被养成纨绔子弟,还救了卢闰两次。但却并不足以说明什么。 相反上次卢闰倒于井边被他所救,但他卧床大半月,这人却一次也不曾前来探望,便知道他并未将自己救了个濒死小儿的事放在心上——或许这么听来有些吹毛求疵,人家救了你已算天大的恩情,竟还要人看望,你算是那颗葱? 但若是今日他也随着七师兄去告状了,或许一状告过后,初始他会好过许多。但爱告状的小孩,无论告状的初衷是对是错,都必定被其他孩子所排斥,更何况他原本就是个遭排斥的丑鬼?如之后这七师兄再次将他这被欺辱的小孩忘了呢? 其他孩子见他这靠山并不牢靠,那定是新仇加旧恨一起报复过来。届时卢闰才是真的没命了。说他胆小怕事也好,说他自甘堕落也好,只愿吃有喝平安度日的卢闰,并不想找个靠山翻身做主人,只愿平稳度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