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柔之下,带着小心翼翼。 他在害怕颜乐的情绪溃败。 初柏极快的走至桌前,听着穆凌绎仔细的交代要带何种样式的花灯。 他依着穆凌绎描述,却还是害怕准备的花灯样式不是夫人真正想要的,所以跑遍了流连街,将所有的灯首全都收来。 他收集了十几盏,无论看在谁的眼里都是大同小异的。 但颜乐很认真的挑选着,最后只要一盏,就那一盏,其他的她不许初柏带过去。 初柏很是迁顺的达成颜乐的要求,极快的将剩下的花灯收到颜乐看不见的地方。 穆凌绎一直看着颜乐,他眼底的悲伤在她看不见的时候深得武霆漠和梁启珩都震撼,他们才明白他是能看出她的反常的。 但他们更震撼,当颜乐回眸看他时,他又如同没事人一样,只是对着她温柔的笑着,然后答应她所有的请求。 穆凌绎将颜乐护进怀里,要初柏带路,然后便带着颜乐直接到苏氏的墓园。 苏祁琰的丧事只有封棺下葬,是向阳一手操办的。 宣非一直跟着他,却被他阻拦,一点东西都不让他触碰。 最后,向阳绑上白布为苏祁琰守灵,他便一直在一旁陪伴着他。 颜乐和穆凌绎到时,已经是守灵的第二天了。 向阳终于看见她来看祁琰,来祭拜祁琰。 他对着苏祁琰的墓碑,终于露出了两天来的第一个表情。 他冷冷的笑着,红肿的左脸,结痂的唇让他整个人蒙上深深的悲戚。 他看着墓碑上‘苏祁琰’三个字,现在代表着苏祁琰这个人的三个字,笑得悲凉。 “祁琰,她来看你了。你能感觉到吗?你应该感觉不到了,我从来都不信死者化魂之说,我觉得,生的时候没有,死的时候再有,也只是枉然。” 穆凌绎听到向阳的话,第一时间感觉看向怀里的颜乐。 他害怕她那么用心的挑选了花灯,现在听到向阳的话会不会失望,会不会难受。 “颜儿...”他担心她,心疼她,想要安抚她。 但颜乐,对着他摇了摇头。 她似没有听见一般的宁静,仍然提着手里的花灯,牵着他走到苏祁琰的墓前。 她看着他的墓建的和他的人一样的雅致,看着白色的玉石上篆刻着苏祁琰三个字,对着墓碑,笑了笑。 “祁琰~” 她轻轻的叫了声,带着笑意,很是亲切。 她终于松开了穆凌绎的手,和向阳一样跪在墓碑前,而后将花灯端正的摆在墓前。 “祁琰~我要回家了,我可能得有很长的时间不能来看你了。” 她的话,是所有人都始料不及的。 穆凌绎原本因为颜乐带着花灯来,会和苏祁琰讲述那段时光,就和她在他的床前说的一样。 她说:祁琰,我很开心我们在连城相处的那段时光,其实都很美好。你和哥哥一样待我,我将你当成哥哥一样的尊敬和亲近着。 但她开口,说的是回家。 她尽管一直陷在悲伤里,但她,真的还是那个她。 她什么都明白,什么都懂。 她知道如果不是苏祁琰的事情,他们现在已经回京了。 她知道下葬,代表着告别,真真正正的告别。 所以刚才,在自己问及她来不来时,她的沉默是因为她在决定如何完成和苏祁琰真正的告别。 穆凌绎的心再一次因为她疼得撕裂,他心疼她的心那么的明朗,什么都明了。 什么情感,都体会得清清楚楚。 他看着一直注视着墓碑,默然着的颜乐,手心不断的紧攥。 武霆漠和梁启珩终于追上穆凌绎的脚步,站在他们的身后。 他们其实都觉得,颜乐不必跪苏祁琰的。 她可以和穆凌绎一样,站着就可以。 他对她做了那么多残忍的事情,对她怀着那么龌龊的心思,死还要她承受悲痛!简直是对她最残忍的人! 但他们看着反常的颜乐,看着她下跪但依旧傲然的背影,都只是驻足在原地。 他们看着颜乐在无声的和苏祁琰告别,很久很久,才开口。 颜乐伸着手,指尖轻轻的拂过她看了很久,都觉得冰冷,看不出任何情感的墓碑。 她觉得用墓碑来表达对死者的追思,很苍白,很无力。 但现在,她只能通过这个冰冷的墓碑,将他当成祁琰尊敬着。 “祁琰~其实连城挺好的,你以后落脚在这,也挺好的。”她出于对他命运跌宕,身世复杂,宽慰着他。 她很抱歉,和祁琰认识了这么久,她竟然才想到要安慰他曾经最在意的这件事。 她说完,很是愧疚的笑了笑,却也很是郑重的说:“对不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