色的箭头指引她前进。 她来到了一间单独的实验室,几个身穿白大褂的研究员正在实验室里守候,他们一见隗辛就结结巴巴地说:“大、大小姐……” 隗辛脑海中瞬间浮现出了不好的回忆,她只说了两个字:“出去。” 研究员们连个眼神都不敢交换,就立马小跑出了实验室。 实验室的房间里,一个脑门上插着一堆导线的男人躺在床上,他微卷的头发该剪了,长得覆盖住了眉毛和眼睛,他双目紧闭,像一具死尸。 隗辛把手虚虚地覆盖在雷尼尔额头上,精神力侵入他的大脑,试图寻找抹除洗脑程序的办法。幸好洗脑程序刚刚开始,植入并不深,可他的记忆所剩无几,隗辛竭尽全力也只是在他的脑子里寻找到了一点零零碎碎的记忆片段。 她转头去查看房间里的医疗设备,从里面调出雷尼尔的医疗信息,上面显示他不久前刚刚输过一次血……可惜了,不然隗辛就可以用血之灵读取记忆,然后把他的记忆重新塞到脑子里。 现在只能等雷尼尔全身的血液代谢一遍,再帮助他读取记忆了。 隗辛的精神力撤出他的大脑,给他佩戴了一个随声翻译器,唤醒了他。 雷尼尔眼皮颤动,睁开了一条缝。 他似乎不太适应天花板的灯光,眼角流出了一点泪水,慢慢把眼睛睁开了。 隗辛低头看着他,“你好,雷尼尔,还记得我是谁吗?” 雷尼尔愣愣地盯着她瞧了好一会儿,突然笑了:“我怎么会知道你是谁呢,女士?你戴着头盔,我要怎样认出来你啊。” 他说话间咧嘴,露出两排整整齐齐的……银色钢牙。 那两排钢牙在白炽灯的映照下“叮”的一闪,非常耀眼,隗辛的眼睛被他的牙齿反光刺了一下,觉得他的笑容简直阳光到可以去代言牙膏广告。 雷尼尔没进入游戏前想必是个风趣幽默的歪果仁。 隗辛说:“我们上次见面的时候,我也戴着头盔,不过看你的话应该是什么都不记得了。” “原来是这样啊。”雷尼尔努力抬头去看隗辛,“我们应该不是仇人吧,女士?” “不是,我们是老乡。”隗辛说。 “原来是老乡。”雷尼尔说,“能有幸知道你的名字和真容吗,女士?” 隗辛呼出一口气,摘下头盔说:“你就先叫我矛头蝮吧。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 “你不是叫我雷尼尔吗?”雷尼尔说,“如果我不叫雷尼尔,那你为什么要这样喊我呢?” “因为你的记忆出了问题。”隗辛说,“我需要知道你还记得多少。” 雷尼尔躺在床上安静地回想了一阵,最终声音很轻地说:“好像……不记得多少了。” “那你记得你的家乡吗?我们的那个家乡。”隗辛说。 雷尼尔这次沉默的时间更长了。 过了也许有五分钟,他突然说:“我似乎记得我的家乡……那是个糟糕的地方……真的很糟糕很糟糕。” 隗辛这次真的惊讶了,她得到了意料之外的答案,她知道雷尼尔如何用尽全力、拼上性命维护玩家同胞,可是他居然认为自己的家乡很糟糕,隗辛以为他会很爱自己的家乡。 “哪里糟糕了?”隗辛好奇他的回答。 雷尼尔闭上眼,似乎在从大脑的角落里挖掘那些已经变得很浅很淡的记忆。 “我生活在一个贫穷的地方,每天早上醒来能够闻见餐馆污水的臭味,夜里能听到醉鬼在吵架,走在街上能够看到成群的老鼠和野猫,无家可归的人卷着报纸睡在路上,瘾君子醉生梦死,走在巷子里要担心遇到抢劫,每周都有枪击案……”他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我妈妈是个……是个护士,她带着我和两个弟弟妹妹生活,很辛苦……” 隗辛顿了顿,“然后呢?” “然后我……和很多人一起去了远方,进行一场不正义的战斗……太糟糕了,我不记得很多事,但竟然记得这样糟糕的事。”雷尼尔睁开眼睛,“再然后,我终于回家了……但是现在我们似乎离家很远,我在哪里?是不是发生了很多事?我为什么不记得了……” 他眼睛转向隗辛,又笑了,“矛头蝮,为什么你的表情是这样的?” “我以为我会从你嘴里听出一大串坚定且热烈的赞美,没想到你说你家乡很糟糕。”隗辛摊手。 “它就是很糟糕,但是不妨碍那是我的家。”雷尼尔低喃,“它太糟糕了,我希望它变好。不是单单让家乡的某一个区域变好,我希望我的整个家乡都是美好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