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景穆昀的表字时,秦珩的面色明显僵硬了些。 江灵望凑近了些,眯着眼打量他的神色,倏而一掌捶床,笑了起来。 “你和君尧,不会真学那后宅妇人,玩起争风吃醋那一套了吧?” 秦珩垂首,手背处骨节凸起。 “后宅妇人拈酸吃醋,难道是她们见识短浅吗?还是薄情夫主所致?” “后宅妇人又如何?谋臣武将又如何?情之一字,谁人不难解?” 秦珩抬起头,眼里泛着欲碎的清光。 “江先生与太后娘娘被迫相忘于江湖,难道江先生心里就毫无波澜吗?” 江灵望抱着氅衣,陷入了沉默。 他们曾是天底下最普通的一对青梅竹马,自以为能相伴到白头。 这些年来,他沉浸于在朝堂之外运筹帷幄、搅弄风云,自以为将她忘记了。 可惜,只是以为。 江灵望突然抬头,定定地望着秦珩,眼神晦暗不明。 “你看我如今,是不是比她老了许多?” 画中人仍是青春少艾的模样,看画人却已白了头。 更可叹,梦中未比丹青见,她的模样,早在他脑中模糊成了一道拂晓将逝未逝的残梦。 江灵望长叹一声,又道:“陛下精于思虑,又通帝王制衡之道。不同于她的父皇,她是个好君主,但她凉薄多疑的性子,有过之而无不及。绝非良配。” 他又道:“而且,你这皇夫之位,废得正是时候。秦家的事已尘埃落定,既然你与陛下再无瓜葛,那辞官之诺也不必再守。” 秦珩有些迟疑。 “江先生的意思是……再去科举,重新做官?” 江灵望笑道:“你是被贬为庶人,又不是贬为奴籍,有何不可?” “届时,你在朝堂之上,再与君尧针锋相对、一较高下。” 秦珩恍然大悟,连忙向江灵望作一揖。 “先生高见。” 江灵望像是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眼含笑意地望着他。 “今年春闱,陛下委任的主考官,必定是我。届时,我拭目以待,你是状元,还是榜眼?” 秦珩忙道:“深居简出这些年,怕是早已驽钝了。先生此话,在下不敢当。” 江灵望朗声大笑,又指着他问道:“诶,君尧最近,名声臭得很呐。拥兵自重、架空军权、逼奸亲侄……他倒成了权倾朝野的奸臣。” “自古以来,奸臣做的,无非就是皇帝想做,却碍于面子不敢做的事。陛下想要平复陇右和剑南,却又怕君尧功高盖主,所以要拉我出来,当清流一派的头头。” “若是形成两方制衡的局面,那真是极妙的。还记得陛下休朝那天对君尧说的话吗?‘顺物自然’,倒还真是如此。” “哎哟,奸臣难扮,清流也难扮喏。” 江灵望喟叹一声,尾音里却藏着笑意。 秦珩惊喜,忙问:“江先生这是,答应陛下相邀了?” 江灵望不应,却笑着揶揄秦珩。 “到时候,我坐了你父亲曾经坐的位置,你可不要看我不顺眼啊,哈哈哈哈!” 秦珩笑着拱手。 “学生不敢。” 烛火明灭,两代狐狸齐齐露出了慧黠的神光,相视一笑。 ----------------------------------- 珩宝:后宅妇人拈酸吃醋,是因为有一个薄情的夫主。 作者:那你和皇叔拈酸吃醋,是因为……? 珩宝:(恶狠狠)是因为皇叔是个狐媚惑主的贱人!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