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努力回顾,仍只有那些被裁减后又重新拼接的记忆线。 可即便是那些,里面也有遥远的,不甚清晰的。这就和文具无关了,是时间必然给记忆带来的折旧和缺损。 越遥远越模糊,越近的越清楚,这就是记忆。 而近的,也总会在有一天,成为远的。 “范佩阳,”唐凛低低开口,像劝解,像宽慰,又像商量,“你有没有想过往前看?” “往前?”范佩阳淡淡反问,目光意味不明。 唐凛深深看他:“你一直想把我的记忆找回来,但你忘了,我们现在所经历的一切,在未来,也会成为‘过去的记忆’。” 范佩阳似有若无地笑了:“你想说旧的记忆没了还会有新的?我应该放弃过去把握当下展望未来?” 唐凛是这样想的,可他不懂范佩阳为什么笑。而且范佩阳明明在笑,却让人觉得悲伤。 “你现在爱上我了吗?”范佩阳突如其来地问。 唐凛猝不及防,呆愣在那儿。 范佩阳又问:“你在未来,有可能会爱上我吗?” 唐凛一片空白,心脏却跳得厉害。 范佩阳抬手摸了摸唐凛的头,温柔的,无奈的:“如果都没有,就别给我希望。” 范佩阳要的从来都不是记忆,是爱。 可是现在和未来都不给他,他只能抱紧过去,不放手。 …… 楼下客厅,灯全关着,只窗外月色洒进来些许银光。 霍栩蹑手蹑脚地从阁楼上下来,摸索着墙壁转身,刚要继续往门口去,背后忽然飘来一声轻柔的:“小霍栩。” 霍栩打了个激灵,猛地转头,只见窗边的餐桌旁,正好是月光遗漏的一角,朦胧黑暗里一个纤细身影。 “这夜半三更的,去哪儿啊。”南歌单手搭上餐桌,手托腮,借着月光露出温柔笑脸。 月色,女人,午夜呢喃。 这么多要素堆一起,得亏霍栩心理素质够强。 “你半夜不睡觉,坐在这里干嘛?”多少受了点惊讶,霍栩出言就有点不客气。 “渴了,下来喝口水。”南歌顺溜答完,好整以暇地把问题抛回去,“你半夜不睡觉,下来干嘛?” 霍栩的脸色变得有点不自在,憋了半天,憋出一句同款答案:“咳,我也下来喝水。” 南歌乐着上下打量他:“全副武装下来喝水?连绷带都重新缠了一遍?” 霍栩眼底浮现懊恼,也不知道是恼南歌的牙尖嘴利,还是恼自己的疏忽大意。 南歌不再逗他,收敛调侃,坐直身体,望着他道:“队长说你晚上会逃跑,特意让我在这里守着。” 心思被戳破,霍栩有些狼狈,幸好夜色足够暗。不过话既已说开,他也不再藏着掖着:“不是逃跑,是主动脱队。” “心虚然后选择主动脱队,就是逃跑。”南歌一口气说完,还不忘标注出处,“队长说的。” 霍栩磨牙,压住被唐凛隔空挑起的火:“还有什么,一次性说完。” 还真有。 南歌原汁原味转述:“队长说,你会逃跑不仅是因为隐瞒而心虚,你还害怕继续留下来,会被越胖胖反复骚扰,被竹子各种聒噪,被范总提防甚至重启全天候贴身地狱。” 霍栩扯出一个极其僵硬的笑,摆明是听得想揍人了。 “我的事情我想说就说不想说就不说,不存在心虚不心虚。还有,十个郑落竹一百个越胖子我也打得过,呵,我害怕他们?” 南歌一脸天真地问:“你是故意把范总漏掉的吗?” 霍栩:“……” 不再欺负他,南歌真心道:“霍栩,你想毁掉这里,我们也想毁掉这里,目标一致,为什么要散伙?” “散伙不代表不能合作,”霍栩歪头,“你们跟甜甜圈、孔明灯他们也不是一队的,不还是一起闯关。” “你和他们不一样,”南歌说,“你是vip。” “是你们硬拉我进来的!”霍栩起了一丝焦躁。奇怪的是,这焦躁他能清晰感觉到,不是对南歌,甚至也不是对唐凛,可他又搞不懂还能是对谁。 南歌看着他,神情有些复杂:“是我们硬拉你进来的,所以我们那么辛苦才把你拉进来,更不能轻易放你走。”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