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 我急忙回头,老人拄着双拐站在门口,身披华贵繁复的东泽朝服。他的头发已经花白,神色虽疲惫,面容却十分慈祥。 “橪橪呢?你没有和他一起么?” “橪橪?” 我一时不知自己是清醒着还是在梦中,无意识重复着他的话:“玉儿……橪橪?” 兰泽上前挽起老人的胳膊,轻声对老人道: “阿爹,您认错了,这不是玉儿,这是中原来的客人。” 老人神情流露出疑惑:“客人?玉儿怎么是客人?” 兰泽无奈道:“阿爹,您该回去歇着了,一会月亮该上来了,我要装扮了。” 东泽王这才恍然道:“好,好,你们装扮着,阿爹先回去了。” 东泽王由兰泽搀着,刚走出门,又忽然探头进来: “玉儿,忙完了,记得来阿爹屋里坐坐,阿爹有好些话要跟你说呢。” 送走东泽王,兰泽颇有些歉意地对我道: “我阿爹糊涂了,误把你认作了我的姐姐。其实我的姐姐已故去十年,希望你不要在意。” “啊……不会的。” 我自沉思中回过神来,望着紧闭的木门,心中竟有些怅然若失的感觉。 东泽新娘的发式十分繁复,除过复杂的花辫,还要层层叠叠戴上许多银饰,颇有些难度。原本有两个侍女同我一道,我钻研得入神,竟不知兰泽合适屏退了侍女,唤我道: “姐姐。” 我不以为她在叫我,只是许久无人应声,这才有些茫然地反问道: “你在……叫我?” 兰泽笑了,“你真的很像我的姐姐。” 我望望镜子里我们一模一样的脸,竟也不知说什么好。 “如果我的姐姐还在,今天就是她送我出嫁了。” 我突然有些没由来的愧疚,在她人生这么美好的日子里,我实在不该勾起她伤心的回忆。 “对不起。” “你不要觉得对不起,这也没什么。” 兰泽长长的睫毛如蝴蝶双翼般忽闪了一下,“其实我,本来也没有那么喜欢我的姐姐。” 我还在编头发的手滞了一下。 “如果不是你,我其实已经忘了她。我是故意忘记她的,我的生命里本也不需要她。” 我惊讶地抬头望着镜中的兰泽,月光将她的侧脸映出清冷的颜色,隐隐现出一种疏离感。 兰泽迎上我的目光,见我神色不安,反倒轻轻笑了: “我活着,无人在意,她死了,人人都难以忘怀。” 说到这里她叹了口气,“我没有告诉炑橪我要嫁人了。他一定会阻拦我,但我不想再听他的了。我厌倦他做什么都是为了玉儿,我也厌倦了做什么西域之王。其实,那封联姻的国书是我写的,我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错了,但我总不能和他们一样永远活在回忆里,永远活在玉儿的阴影下,我应该有自己的人生才对。” 兰泽望向铜镜里,目光迷离,又像是看着我,又像是看着自己,“我一定会幸福,会拥有比她更多的爱,你说是吗?” 我垂眸,轻轻应道:“……是。” 月亮不知不觉爬上窗棂,有歌声飘飘荡荡传了进来,我自窗格中望去,一条红色的丝带沿月牙河蜿蜒铺展开来,成千上百的东泽青年身挑十里红妆着盛装送公主出嫁,浩浩荡荡,歌声响彻整个玉兰花谷: 月上东山高 阿妹好梳妆 乌发别玉兰 含羞轻掩门 黄莺问我何处去 未语两颊红 阿姊夜来说花好 趁夜无人折一支 月牙弯弯挂树梢 十里星河铺红妆 望穿山路十八弯 一心只盼阿哥来 愿我阿哥岁岁好 愿我俩从此不离分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