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眸泛灰,盈盈水光汪不住,还在向外泻露。 兰斯有时觉得他摇摇欲坠,然而仔细看去,路加的站姿还是那么挺拔,步履还是那么稳健。 但有时候眼睛会撒谎。 刚才兰斯抱住他的时候,他们的身体紧紧相贴,所有从路加内心深处释放的情绪震动着肉体,穿越了语言和视觉的欺骗,传达到兰斯身上。 路加在很细微地发抖。 那是任何视觉都难以察觉到的,只有通过身体相连,才能获知他一瞬间的感觉。 兰斯敛起眸子,温声道:如果殿下需要倾诉,我永远都会是您最好的听众。 他擦干水痕后收回了手,巾帕擦拭的柔软触感仍残留在路加的脸颊上。 就像刚才的拥抱一样温柔。 不是倾听忏悔吗?路加神色和软了些,毕竟我亲手杀了像父亲一样的人。 那您后悔吗?兰斯问。 当然不。路加道。 兰斯向他笑了一下。 路加多看了他一会儿,忽然换了个话题:阿芙拉怎么样了? 兰斯笑意收敛下来,恭敬道:请殿下放心,我已经将您的妹妹送到了您的卧室。 她和你说了我剑术老师和管家的事? 是的,殿下。 路加明白过来:所以是阿芙拉让你这么做的。 让他来找自己,让他安慰自己。 兰斯一怔,嘴唇微动,没有说话。 他默默捡起了之前情急之下投掷出的剑,收回腰间。 请允许我为您清洁佩剑。他对路加说。 路加默许了。 铸造这柄细剑的人只当它是工艺品,从未料到它有杀人的一天。现在它卷了刃,血凝固成紫红色,斑驳黏着在剑身上。 兰斯用巾帕蘸水擦剑,即便是处理杀人痕迹,他依旧像擦拭神像般圣洁虔诚。 路加忍不住想,这个人生来便该在圣光之下引领千万信徒祈祷,而不是触碰这些世俗的污秽和血迹。 他就静静欣赏着兰斯擦剑,替他感到惋惜,同时又生出亵渎圣灵的快感。 许久后兰斯细嗅剑身,为着上面挥散不去的血腥味蹙了一下眉,抬头提议道:我们的剑相同,或许我可以与殿下互换佩剑。 不必了,路加道,我不希望你的剑沾上人血。 兰斯微微一怔,垂眸捧着佩剑:但它身上血气太重,我怕它会惊扰到殿下。 我倒是很喜欢。路加接过佩剑束在腰间。 他望向天边血玫瑰色的夕阳,淡淡道:这柄剑就像浴血重生一样。 他没有时间让那些柔软脆弱的情绪左右自己。 夜晚将至,属于今夜的战斗还未结束。 路加翻身上马,残阳倒映在他眼中,璀璨夺目。 希望那三名扈从骑士能完美完成任务,如果不行,安其罗也会监督他们做到的。 毕竟从那些刺客们的尸体来看,安其罗可是一条极具威慑力的疯犬。 * 夜幕之下,四人四骑在森林间穿梭。 安其罗举着火把,斗篷飘飞间,偶尔显露出他腰间那柄刚刚收割完几十条人命的斧头。 他从兜帽下露出了小半张白净清秀的脸,觑着其余三人笑道:躲那么远做什么?我又不吃人。 他一出声,其他三名骑士都本能地浑身一震。 任是谁目睹这张人畜无害的娃娃脸抡着斧头砍人如砍瓜,晚上都会做噩梦的! 小王子手下居然有这么可怕的杀手!幸亏兰斯洛特少爷嘱咐他们不能有二心,否则之前执行任务的时候,他们几个早就被这少年顺手砍了! 请问您您师从何处,高姓大名?奥利弗胆战心惊地开口。 我叫猎狗。安其罗想了想师从的问题,他没有老师,唯一的学习方法是主人送给他的书,便道:是我的主人路加教我的。 奥利弗吓得差点坠马。 说好的愚钝不堪、瘦弱骄纵呢? 路加查理曼,恐怖如斯! 奥利弗今日第一百次庆幸自己没露出反心,第一百零一次为兰斯洛特少爷的遭遇感到绝望。 别分心,好好赶猪。安其罗掂量了两下斧头,轻快地笑着,应该快到了。 野猪怕光,惯于在夜晚活动。生在乡野的奥利弗很擅长用火把和香薰的烟气驱赶野猪,四个人相互配合,野猪群的行进路线几乎和计划中一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