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柔而郑重,岑樱一愣,对上他温和宁煦的视线,脸上莫名地红了。正要解释,他又一把拉了她起来:“走,咱们现在就去。” 她被说得心动起来,便也没拒绝,踩着月色和他一路出了定国公府的大门,驱车前往延庆坊。 与此同时,与薛家相隔不远的延庆坊中的一处平常宅院里,亦有人仰望着苍穹之上的半轮月亮。 月周有晕,光影朦胧,是夜半风雨之兆。岑治坏掉的那条腿上又有阴阴麻麻的酸疼传来,他叹了口气,拖着周身捆缚的铁索,一瘸一拐地往室中走。 他如今被囚在这座院子里,虽说是没有像从前关在牢中了,脚上却系了镣铐,稍微一动便能发出声响。 院子四周又有暗卫看守,里里外外不知多少双眼睛盯着,要逃走,无异于痴人说梦。 不过樱樱落在对方手里,他也从未想过逃走。再说了,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就算能逃,又能去哪里呢? 除非……太子登基,掌握了实权,兴许可以看在樱樱的面子上放他一马。到那时,他就能带着樱樱去柔然投靠照儿了…… 他拖着疲惫的身子,进到屋中。回头的一刹那,却见东边的天空隐隐亮起火光,不出一刻钟已是点亮了半边天,显然是走了水。 那是崇福坊的方向,岑治心念微动,霎时生出些许不好的预感。 果不其然,还不出半刻钟,便见一名白鹭卫神色焦灼地走进来,对院门口看管的侍卫道:“崇福坊那边已经烧起来了,今晚怕是有人要劫狱。指挥使方才传了令来,说是把他带走,另外关着。” “崇福坊走了水,和咱们这里有什么关系呢。” “你有所不知,为了确保人犯不被劫走,指挥使在崇福坊置了处空宅子。现在那边着了火便是有人要劫狱,发现没有人,肯定会到咱们这边来的。” 守门的侍卫尚在犹豫,那白鹭卫已疾言厉色地催促:“指挥使的令牌在此,还能有假不成?!耽误了事,你负得起这个责任么?” 这是新铸的令牌,只有指挥使和看守人犯的中郎将知晓,谁也造不出假的来假传指挥使之命。几人便有些迟疑。 他话音还未落下,只听一声巨响,西边的厨房訇然炸开冲天的火光。 “不好!有人劫狱!”侍卫惊惶叫道。 火焰如草蛇虬龙,迅速沿着屋墙在宅中蔓延开。于是这回连犹豫的时间也没有了,几人冲上来架着岑治就走。 火焰蔓延的速度很快,等到岑治被他们像麻袋一样塞进匆匆驾来的马车中,在蹿开的火焰里与一路救火声中驶出宅院之时,整座宅院都已燃起。 四周的百姓亦已被惊醒,纷纷出门救火,街巷上吵吵嚷嚷,谁也不及注意这俩突然蹿出的马车。 岑治手脚被缚,蜷缩成一团,身子骨也似被车身摇得散架。他静静听着车外的喧闹在风声里逐渐远去,心跳却渐渐加速。 他知道,今夜之事,没有那般简单。 果不其然,马车在一僻静处停下,他被捆他来的几人拖下来。方才拿令牌带走他的那人恶狠狠地对手下道:“指挥使的命令,做得干净些。” 身侧即是静谧的洛河水。看来,他今日倒是要葬身洛水之中了。 岑治平静地看着眼前凶神恶煞的几名白鹭卫,内心已然一片死灰。 几人互看一眼,犹豫着要动手。却是此时,一支羽箭嗖地划破夜风直直射穿两人喉咙,一个英气勃勃的女声自左侧里坊墙内传来:“且慢!” “现在,人犯是我的了。” * 却说今日黄昏,嬴衍如往常一般,到了仙居殿中拜见母亲,尔后,便欲离开,去往上阳宫谒见圣人。 但苏后却以重阳佳节家人团聚为由留了他在宫中用膳,尔后,又叫出了长乐,叫她敬酒赔礼。 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