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不想,像是被设定好的程序,只是沉默地在楼下等待。 等到晨光熹微,朝霞旖旎,车窗外挂上了潮湿的露水。 沈屹依然不知疲倦地睁着眼,死死盯着居民楼的出口。 直到早晨九点钟,终于看到自己盼了一夜的人出现在大门口。 女人一看就睡得很好,面孔瓷白红润,琼鼻红唇,明眸像是攒了一汪清泉。她像平时那样踩着高跟鞋,穿着轻薄的吊带黑裙,细长的碎钻耳饰闪耀着晶亮的光芒。 跟饱受一夜折磨的他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下车前,沈屹看到旁边一堆烟蒂,无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口袋,想找个口香糖。 可他很快就发现,自己出来得匆忙,只来得及带上外套,哪能准备得这么周全? 温柠不认得沈屹朋友的车,目不斜视地从一旁走过。 刚走出没多久,忽然听到身后传来开门声,紧接着是一道沙哑疲惫的嗓音叫住她,“温柠。” 温柠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人低沉磁性的音色,分明是沈屹的声音。 可他不是还在南城吗? 怀着疑惑转回身,温柠的目光陡然凝住。 站在她面前的人的确是沈屹,可跟她平时见到的清冷疏离的沈屹完全不同,她差点没敢认。 之前几次见面,不管是在公司还是私下约会,沈屹穿衣永远一丝不苟,挺括干净的衬衣系到最上面那枚扣子,连衣服的褶皱都很少。 可现在,他身上的衣服像是被雨淋过又晒干,脸颊苍白,嘴唇干涩起皮,眼里充斥着红血丝,毫无情绪地盯着她,怎么看都很不正常。 温柠在沈屹身上看到了穷途末路的绝望。 可她在原地站了片刻,就像看不出他的异样,还是神色如常地迈开步子,缓慢却坚定地走向他。 随着她的走近,大波浪发卷裹着清甜香气袭来,驱散了空气中的泥土气息。 沈屹躁动不安的心情,奇迹般地得到安抚。 温柠在他面前停下,从包里抽出一包湿巾,没像平时那样浅笑,眉心微蹙,声音带着显而易见的担心,“不是今天晚上才回来吗,怎么提前回来了?还把自己弄成了这样。” 她举起手,动作温柔地拿湿巾帮他润嘴唇。 湿巾冰冰凉凉的触感抚过唇瓣,沈屹盯着近在咫尺的她,心里忽然一涩。 擦完唇,温柠又握住他冰凉的手,关切问道:“是不是昨晚没睡好?先去我家里吃点东西,休息一会儿吧。” 沈屹盯着她,缓缓点了点头。 然后温柠带他走进电梯,按下17层。 走出电梯,温柠他走到走廊尽头那间房门前,打开门。 温柠拿了双新的拖鞋给他,然后踩上自己的拖鞋,往冰箱的方向走,“你先去洗把脸,旁边架子上有一次性洗漱用具。我把冰箱里的粥拿出来给你热热,待会儿你吃点东西再睡觉。” 刚才玄关处只有一双女士拖鞋,那个男人不在这里。 沈屹心头微松。 这是他第一次来温柠住的地方,收拾得很干净,客厅里有投影仪,沙发前面还铺着洁白的短毛地毯。 卫生间就在进门右拐的位置。 “这房子我一个人住,打理得不是很好。”很快,厨房里传来开关冰箱的声音,还有按下微波炉的滴滴声。 没多久,温柠端着一碗粥和一份三明治走出来,放到沈屹面前的餐桌上,“趁热吃,吃完再去洗澡,不然容易头晕。” 她走进客卧的浴室,应该是去打开热水器。 沈屹的大脑像是被雨水冻住,暂时丧失了思考能力,难以理解眼下发生的事情。 自己不是来找她要说法的吗?为什么乖乖跟她进了家里? 而且她不是有了别人么,为什么还要对他这么好? 从客卧出来,见沈屹只呆愣地坐在原地,温柠笑着催促:“快吃啊,待会儿凉了就不好吃了。” 沈屹将瓷勺一端拿在手里,却没有喝碗里的粥,而是哑声问她:“你就不怕我对你做什么吗?” 刚才在卫生间洗漱的时候,他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面色苍白如鬼,眼眸泛红,还穿着昨天没换的衣服,看上去很吓人。 她居然敢这么放心地带他进来。 对他一点防备都没有吗? “所以你会伤害我吗?”温柠好笑地在他对面坐下。两人之间隔着细长的餐桌,她帮他倒了杯温水推过去,“喝水,吃东西,吃完再说。” 虽然是问句,但温柠放松的语气和笑意,已经告诉了沈屹答案——她相信他不会伤害她。 沈屹眼眶愈红,心像是被一只大掌用力攥住,疼得喘不上气。 他没再说话,安安静静地吃东西。 温柠没有问他发生了什么,就只是默默陪伴着他。 后来她手机响了,起身去阳台上接电话。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