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依照惯例拿起纸张在席间游走,这一回满座宾客是真心实意地流露出惊艳之色。 戚铃兰也看到了陆之珩刚作的诗,是她未曾预料到的水准。 如果说陆伏生刚才那篇通篇彰显豪迈,那陆之珩这一篇则是清新幽渺、意蕴无穷。 陆伏生默写的那篇豪迈之诗更像烈酒,酣畅之后大呼一声“好酒!”便作罢,陆之珩这篇更像一杯好茶,浅尝一口,回味无穷。 云翊叹道:“从不知太子殿下有如此诗才,今日一读才知自己才华浅薄。若是殿下早有此诗流传京中,臣岂敢以文人自称。” 徐公子也道:“殿下此篇诗作看似是写初春景象,花开草长、满园桃香……细品之后却有一股惆怅之意,令人叹息。前有诗‘我言秋日胜春朝’一改悲秋习气,今有殿下《叹花朝》反盎然春意而行。好诗,好诗。” 陆伏生何曾想到陆之珩一出手直接将他的风头尽数夺去,顿时气血上头,阴阳怪气道:“我怎么不知道殿下还有这诗词造诣?殿下为花朝春宴预备良久啊。” “学问才华确实不是一日能习成,荀子曰:‘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说的便是这个道理。”陆之珩从容接招,笑盈盈对上陆伏生愤怒的目光,又举杯道:“孤与五弟共勉。” 共你娘的头。 陆伏生脸色极差,丝毫没有端酒回应的意思。陆之珩也不和他计较,独自饮下一口热茶。 舞文弄墨比拼诗才的环节是过去了,但平昭公主没忘记前边还有一张古琴。 今日世家公子与高门贵女同在,不能只顾前者而忘了后者。 平昭公主一提出弹奏助兴,吴悠宁作为春宴另一位主办者,欣然请命上前。 不过她擅长的并非七弦琴,而是玉笛。 她早有准备,自带玉笛一支,倾情吹奏一曲,余音绕梁不绝。又是几位以才女著称的姑娘先后展示才艺,都博得了满座赞誉。 左右前后陆续得了赏赐,戚铃兰自岿然不动。 戚书兰有些着急了,小声道:“姐姐是会弹琴的,怎么不弹一曲,借此机会让大家认识认识?” 还在闺阁中时,戚铃兰确实擅长音律,琴筝古瑟都精通。 只是嫁入东宫以后,弹琴自乐的机会越来越少,粗略算来她已经有四五年不曾碰过丝弦了。 再看自己白皙修长的双手,戚铃兰心下有些惆怅。 就在此时,平昭公主的目光落在了她身上,唤道:“本宫听说今日春宴端信伯之女也来了,戚姑娘出入京城,何不借音律与众人相识?” 戚书兰急忙拉扯姐姐的袖子:“姐姐,公主点你了!” 戚铃兰深吸一口气,站起身向上位盈盈一拜,礼数周全叫人挑不出错来。 “即使如此,臣女便献丑弹奏一曲。臣女琴艺不精,还望诸位贵人海涵。” 她挽起袖口上前去,跪坐在丝绸面料的软垫上,琴桌的高度不高不低正正好。 抚摸琴弦,深吸一口气,曾经的琴艺与乐感翻涌回到记忆中,一起手便吸引了满座目光。 古琴声音沉闷,音量也不如古筝那么响朗,唯有满座寂静才能真正听清每一声琴音,只有全神贯注才能体会琴音中饱含的情绪。 戚铃兰已然陷入自己的情绪之中,忘却了周围的人和事。如此全情贯注弹奏出的音律,自然而然有一种牵动人心的魔力。 无论是右侧的贵女们,还是左侧的公子少爷,都已经被这琴音带入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