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头上依旧被低着黑漆漆的枪,可是她整个人却没有任何的感觉,目光死死的盯着不远处小涛腿上的伤口,看着那血液一点点的从皮肤里面溢出来。 太多了,血都快流到了她的脚边。 顾萧棠回身,对上佟宴这样带着空洞的眸子,他的心脏狠狠的一缩,有什么东西忽然一闪而过,快的让他来不及去捕捉。 而也几乎是在顾萧棠刚才动作的同一时间,一旁忽然传来一道巨大的冲击力,紧随着身穿军医的霍多纵身一跳跳到了他们这艘游轮上。 突然的力量让整个游轮剧烈的摇晃起来,霍多好像丝毫没有受影响,转身就朝着躺在那的小涛快步走去。 可是这一切,佟宴却没有看到,因为就在前一秒的时间,她就快速的回头,一把夺过了男人手里的枪然后握在手里对着他的胸膛扣动了扳机。 佟宴的视线内好像什么都看不到了,脑子混沌一片什么意识都没有,可是,她却可以感觉到,小涛的生命力在慢慢的流逝。 或许,已经没救了。 耳边忽然响起刚才的那声姐姐,虚弱中,透着属于他的那种纯真的笑。 可是下一瞬,却又换了一道声音。 看清楚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 耳边刚才男人的话似乎还历历在目,佟宴双眼通红,在扣下扳机的那一刻,她看到了眼前的男人眼里的那一丝疯狂的笑。 而也是同一时间,身后传来有人喊她名字的声音,说是喊,不如说是吼出来的。 还有,枪声响起的时候,佟宴的耳边也响起那一声响彻整个海面的爆炸,她记得,她抱着眼前的男人跳进了眼前的海里。 因为她没有忘记,除了小涛,游艇上还有那么多无辜的孩子。 如果,他们命大,能得救的话,就好了。 可是,就在她跳起的瞬间,身后好像有人也抱住了她…… 具体是什么佟宴也不记得了,因为她只记得,在耳边那声爆炸声响起的时候,漫天的水花覆盖了她所有的感官。 鼻尖,嘴巴里,耳边都进了海水,咸咸的,就像眼泪的味道。 死了吗? 她死了吗? 如果小涛是她害的,那么她就一命抵一命好了。 不就是一条命吗?有什么好给不起的。 她的这条命,其实谁拿去都一样。 什么时间,什么地点都可以。 因为她不想,到时自己活了下来,可是,却…… 活在愧疚里。 她不想。 * 佟宴不知道自己在哪里,整个人浮浮沉沉的,好像飘在海面,又好像不是。 眼睛沉的她睁不开,后背上传来的那股近乎撕裂的疼痛让她整个人有种被置身在火炉上烤的感觉。 耳边什么都听不到,看不到,也感觉不到。 而传给佟宴唯一的一个感觉就是,痛。 是啊,很痛,浑身都痛,痛的她想尖叫,可是却发现自己根本连叫都叫不出来。 她到底在哪里,为什么感觉自己好像是死了,可是如果是死了的话,那她为什么还能感觉到痛呢? 如果没死,那她现在在哪里。 耳边好像有谁在说话,可是佟宴一个字都听不到,紧随着唇上忽然传来一股重压,然后又退开,然后又压了上来,像是有谁在给他的嘴里渡气。 渡气? 她还没死吗? 还是说,快死了? 不知过了多久,耳边嘈杂的声音渐渐的散去,然后另一道透着隐隐熟悉的嗓音再次传来。 “看清楚了,是你害死了他,是你。” “还记得吗?不管是十年前还是十年后,你都救不了你的亲人,你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们在你的眼前死去,记得吗?这个感觉是不是很痛?” 这次的这个声音很清晰,说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沉重的力道钻入佟宴的耳膜,很重,直接敲打在她的心上。 沉重的似乎要把她整个人都砸碎。 很熟悉的声音,可是佟宴却想不起来是谁在说话。 * 暮城这几天都在下雨,路面都湿漉漉的,好像是在祭奠着什么,又好像不是。 医院的病床上,佟宴安静的躺在上面。 自从那天在海上回来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天,可是这三天,佟宴却一直都没有醒来。 医生说,当时佟宴是被爆炸的余波给伤到了,虽然在紧急的关头顾萧棠把她跟那个黑瘦的男人给分开了,可是她到底还是被余波给伤到了,背上的伤比较严重。 顾萧棠抱着她落到了海里,自然也不会是平安无事,可是他在昨天就醒了过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