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点,纪肖鹤可能在吃晚饭,或者刚吃完。 余冉拨了视频通讯过去,想去沙发躺着,脚下突然绊一跤,他惊魂未定地站稳,看见一个浅绿色的塑料罐骨碌碌滚了几步远。 刚刚踩到的就是这个。 薄荷糖? 什么时候掉在地上的? 余冉心里疑惑,走前捡起薄荷糖,将它放回茶几上,突然觉察到不对—— 茶几是歪放的,幅度不大,不像是他平常坐在茶几后的地毯上,无意识间把茶几外推的那样,而是往里歪的,像是有人匆忙经过,不小心撞到茶几角,将它带歪了。 他心里的疑惑越来越大,手机里的视频通话因为无人响应自动挂断了,整间房子忽然陷入阒静。 客厅遮光帘被夜风撩动,一下一下扬着,外头的光也在客厅地板时隐时现。 余冉知道哪儿不对劲了,他昨天离开前,是没有拉上遮光帘的。 鸿治大道由北向南铺展,是虹城城区最为繁忙的主道之一,此刻,堵了一条长达百米的车龙。 这个点本就是下班高峰期,往常都会堵的,只是今日情况格外严重,十分钟了,前方的车都没有要动的迹象。 车载电台里,主持人在和听众连线。 “喂?喂?听得见吗?要走鸿治路的绕行啊……出了车祸,一个人横穿马路被撞了,交警刚到……堵了几百米……” 又一辆急救车在急诊门口停住,医生早候着,推床拉下的同时,双方迅速交流着。 “患者意识模糊,右上腹部有刀刺伤,已做止血、补液和给氧处理。” 推床被拥着推进去了,护士脚步一顿,回头拉住个人:“快,跟上!” 她被急诊大厅的白光晃得眼晕,腿是软的,踉踉跄跄地跟着护士,高跟鞋跟拖在瓷砖地板上,发出嘎啦的声响。 护士在跟她说话:“他要立刻进行急救,要亲属签字的,你是亲属吗?” 她勉强听清了,摇头,眼泪也掉下来:“没,不是,我不知道他亲属是谁?怎么办?” 护士继续道:“他手机在不在你那里?” “我没找到他手机。我,我回家,电梯门开了,他进来,求我救他,我,我就打120了。”她用掌心抹去眼泪,“我没找到他手机,我没找到,他会不会死啊?” 护士斩钉截铁地道:“先报警。” 推车已经进了急救室,护士追进去,她手脚发软,靠着墙缓了片刻,差点握不住手机。 冯丽娟是第二次接到警方打来的电话。头一回是几年前,余冉把余伟强告了,警方通知她去协助调查;第二回是现在,对面问她是不是本人,是否是余冉的母亲,她茫然地应了,对方告诉她,余冉在抢救,需要她去签署手术同意书。对方报了虹城城区的医院地址,让她尽快去,说他现在情况很危急。她先是一惊,突然想起余冉从前告诉她的电话诈骗案例,心里警惕着,没有信。 这种事,联系本人就知道真假,可她没有脸去打他的电话。 冯丽娟坐在桌旁,心里纠着绕着,手机放在膝上,屏幕里是微信对话框。从那天余冉离开病房之后,他们之间的交流就只剩每月固定时间的转账,她每回都想问他好,可说不出口,每每只能沉默地收了款。 他的心说软也软,硬起来,也倔得很。 二十分钟后,那个电话又打来了。 急救室外零散几人,李月妮扶着冯丽娟到排椅坐下,对穿着警服的人轻声道:“他妈妈来了。” 警察颔首:“好,你先别走,要做个简单问询。” 李月妮拿已经湿透的纸巾按了下眼,应了:“不走。” 她感觉兜里的手机在震,是有电话打进来,手伸进口袋,指尖先碰到冰凉的镂空硬物,眼泪又涌出来—— 余冉的戒指,忘在她这里了。 李月妮回去才发现,发微信告诉他,没等到他回复,却等来了他妈妈的电话…… 当初留给她的电话,竟在这种时候派上了用场。 冯丽娟六神无主,李月妮却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