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你早点歇着。” 连拉带拽把那个依依不舍的人扯出院子,陶宽被她带得脚步踉跄:“师姐你慢着点……干嘛这么匆忙?”他虽然年长,但互相之间的称呼以入门先后为序,因此反而要称呼小他好几岁的柳思飞为师姐。 少女啧啧摇头:“我是在救你一命,你要是再继续缠着师兄,恐怕会被人直接扔出去哦。” “你说什么啊?” “这可是四毛那传来的消息,错不了的。”柳思飞神秘一笑,往小屋的方向看了一眼,“真想知道那位大哥是什么来历,居然能收伏师兄这个不好惹的煞星……” 众人散去后,月光下的小院恢复了宁静。凌星见在屋内进行每日的晚课打座,此刻不便打扰。北洛掂了掂手里的小罐子,这是上山前师娘塞给自己的,今年第一批柰果酿的甜酒,不妨趁现在享用一下。一手拿了酒盅,一手拎了酒罐,来到屋后自己以前垂钓的池塘旁边,却见已有另外一个人占了自己习惯坐的那块大石头,手持骨笛,正在专心吹奏。想是听到了自己的脚步声,男人停下手中乐器,却没有回头。 “这是……《扶犁》?”北洛搜索着脑海中的远古记忆。 巫炤的声音带了点意外:“听得出来?想不到你这一世变得精通音律了。” “不管哪一世,这玩意儿都跟我无缘,”北洛爽快否认,“只是刚才想起,以前每逢丰收祭祀之仪,你都会吹这首曲子。听了那么多遍,就是傻子也记住了。”见巫炤主动让开了一块位置给他,便很自然地坐了下来。 “这是什么?”巫炤看到他手里的东西。 “柰果新酿的酒,栖霞特产,要不要尝尝?”他倒了一小盅出来,刚要递过去,手忽然停在半空,“啊,忘了你现在……”苏生之术的人是靠活人血肉维持的,身体早就没了五感,自然也不会对普通的食物有需求。 巫炤却接过酒盅在手中把玩:“果甜味浓郁,比之杜康所酿要醇厚得多。” 北洛十分意外:“你能闻得到?”他忽然想起晚饭时分,这个人虽然动筷不多,但还是简单吃了一些食物下去,师父一家因此也没有起任何疑心。 “嗯……虽然目前还不知缘由,”巫炤轻轻点头,“但自从受了你的源血后,不仅是外表,内里似乎也有了些‘生’的感觉……” “所谓的源血,究竟是什么?”北洛实在好奇,但心知对方此刻也给不了准确的答案,便索性先把问题放到一边,“算了,先不想了,你既然能尝出味道,那就好好享用吧。”说着向盅里又加了些酒,见巫炤有些发愣,不禁翩然一笑:“生之不易,难得片刻闲暇,及时行乐,又有何不可?” 巫炤眉目微颤,将酒盅送到唇边浅浅尝了一口。 “如何?” “每年赏梅之时,嫘祖都会开一罐头春时埋下的果酒,味道与那倒有几分相似。” “除了赏梅,你们几个也会即兴奏上一曲。现在想想,倒也是热闹。” “是吗?”巫炤声调扬起,“也不知是哪个人,半途就听得睡死过去,靠着树推都推不醒。” 北洛无所谓地耸肩:“我早说了多次,自己只喜钻研剑术,那些什么韵律曲调,听着就催眠。你和姬轩辕偏偏每次都要拉上我。”他喝了口果酒:“说正经的吧。你方才的笛声,其中忧虑重重,是想到了什么关节吗?” 巫炤沉默,过了一会儿方问:“你觉得是什么?” 北洛静静回答:“魔族需要靠梦境通道才能来到人界。西陵故地依旧残余不少半魂莲的种子,有魔出现在那里本不算稀奇。但若要发挥黑莲的作用……” “需要靠梦境以外的力量催动。”巫炤在一旁接口,“也就是说,那些魔是被谁召唤来的,出现绝非偶然。”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面上看到了然的神情。 “那个小姑娘只是诱饵,它们真正想抓的人,应该是你。” 北洛点头:“我知道,设陷引诱岑缨上钩的,应该就是背后的操纵者。他当然也料到,我一定会去那里找人。” 巫炤眉头微蹙:“其实你按兵不动,他也会再次找上来。” “不论是坐以待毙还是守株待兔,都不是辟邪的风格。”北洛面露不屑,声音带着睥睨世间的傲气,“我倒想看看这种只敢在背后摆弄阴谋诡计的,到底是个什么东西,也敢打我的主意。” “既然出手,就别怪我让他有去无回。” 巫炤不语,只是专注地凝视他完美的侧面轮廓,上面尽是年轻气盛的霸道决绝。 “醒来后我一直在想,你比起从前,真是变了很多……”他慢慢地开口,“模样,性子……以前,很多事你只藏在自己心里,不管怎么问,你也不肯说。可是如今,倒是活泼了不少……” “说话坦诚点不好么?活那么累做什么?”北洛一甩头,带着长长的马尾飘动,“你也一样啊,脑子不犯病的时候,交流起来也挺轻松的。”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