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在,肉身就可以借助原有的残余复制再生,哪怕只是一小片指甲或毛发。只是这种法术对天时地利要求极严,稍有不慎便会前功尽弃。而要将神魂维持近千年不灭,则需要大量不惜命的祭祀。因为实行起来太过艰难漫长,并未在巫之国的上层传播开来,久而久之就被大部分人遗忘了。 巫炤走到神殿前停下,这里就是幻境中见到的,那些信徒们叩首跪拜的石阶。还有阶下供桌上的石盒,上面刻着与那些木匣一模一样的眼睛图案。 眼皮轻颤,手指捏住盒盖边缘要揭未揭,一向果决的他竟然在微微发抖。再三迟疑之下,终于牙关一咬,用力掀开了盖子。 尘封数千年的秘密终于重现光天化日之下。 盒中只有一束长发,与四周岁月深刻的残迹不同,这束头发光泽依旧,仿佛刚刚剪下来的一般。 他慢慢拾起头发,指尖细细摩挲,又捞起自己的长发比对。无论是颜色还是触感,都没有丝毫差别。 虽然心中早有不祥的预料,但真到亲眼目睹之时,依旧有肝胆俱裂之痛。 他心中明白,哪怕我们全力驰援,西陵也是不可救之势,他只是难以释怀罢了。 他恨魔族,也恨我们,也许最恨的……是他自己的无能为力。 西陵之事乃是天灾,并非谁之罪过,不要再自苦了。 你恨极了魔,然而你自己又是谁? 无数的声音在脑海中回响,身体一瞬间仿佛失却了所有的气力。 即使叫喊一万遍这不可能,然而残酷的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再也无法逃避。 西陵的覆灭不是天灾,嫘祖和那些人民的死,全是因自己而起。在巫之堂的祖先将半魂莲带去的那一刻起,这座城池的命运就已经注定了。 悲鸣声响彻天空,巫炤颓然跪在石阶前,睁开的双眼中满是绝望,一如当年在西陵残骸中的心如死灰。 他不是西陵子民崇仰敬爱的鬼师,他甚至连人都不是,只是一个罪无可恕的傀儡。 岑青岩一直沉默地站在他身后注视这一切,脸上的神情复杂,有意料之中的快意和讥嘲,却也有一丝说不明道不清的怜悯。 强烈的情绪波动甚至影响到了整个空间的稳定,地底隆隆作声,就连神殿都在不停摇晃。 “巫炤……”北洛痛苦地捂住胸口,感觉暴走的源血快将自己整个吞噬了,不由自主弯下腰大口喘气:“快……停下……” 岑缨急得手足无措,眼见他痛得脸上肌肉扭曲,到后来甚至倒在地上抱着自己不停抽搐。 “北洛!北洛!你到底怎么了?”她能做的只有尽力安抚对方,不断拭去他额头的虚汗。 忽然间空气中火花噼啪乱响,莲池上方电闪雷鸣,四周景象开始变得扭曲,无数的黑莲被狂风卷到了半空中,劲风刮在身上仿佛要刮下一层皮来。她被吹得张不开眼睛,勉强用手臂护住头脸,耳边只闻怒号之声,浑然不辨时间方向。 好容易熬到暴风平息,她才小心地将眼睛睁开一线,眼前所见不禁令她目瞪口呆。 原来一望无际的黑莲已然消失,自己竟是身处在一片原野之上。长河奔流,草深木盛,岸边屋舍俨然,隐约有金属敲击之声。 “天哪……这,这又是什么地方?”她掩口惊呼,“我不是又在做梦吧?”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