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血脉相连的亲人分离,无疑是人世间最难受的事情之一。但比这更痛苦的,则是好不容易久别重逢之后,对方却拒绝与己相认。 往事回忆不可追,再见已是陌路人。 岑缨是个鸿运加身的非凡女子,性情坚强,以前不论面临多大的危机,她都从未萌生真正的绝望。然而此时此刻,她却是泪水盈眶,身体微微发颤,满心想要否认那些冷酷的话语,却发现自己连一句挽回的话都说不出来。 她找了他那么久,那个从小在家中和她最为亲密无间的叔叔,如今却清楚地告诉她,你所见到的一切都是假的,那个人根本不存在。 姬轩辕暗中叹息,他轻轻扶住岑缨的肩膀,想给她一点支撑的力量。 “阁下若不是原本的岑青岩,那么请教尊姓大名?”他问道。 青年沉默了一会儿,淡然道:“不知道,我没有名字。你们继续叫这个名也无妨,至少我这一世的肉身的确是岑家的。” 云无月若有所思:“这一世肉身……莫非你用的是夺舍换生之术?” 凌星见说道:“夺舍换生?我好像在庐山藏书阁里见过相关记载,是指以魂魄强占他人□□而活?” 姬轩辕沉吟:“听上去和巫之堂的苏生有些相似啊。” 云无月摇头:“并不完全相同。苏生是灵魂强行附着成型□□,两者并不融合。而这种换生术则是借精血融合之胎获得全新的身体。” 小国师恍然:“那不是和投胎转世没有区别?” “唯一的区别就是,这种术法下的灵魂没有经历轮回井的循环,不会磨去之前的意识和力量。但也正因为违反天道,与元胎融合之时会极度痛苦,而且会不断削弱魂魄。” 她说到这里看了岑青岩一眼:“这种术对于精神力的要求极高,天地六界之中,能将之运用自如的种族也没有几支。听说上古时代在人界曾有个会施展蜃气的部族精通此道,但他们似乎在天柱倾塌之前就灭亡了。” 岑青岩眉心微微一动:“你对此倒是十分了解。我忘了,魇这种妖物原就是自我族后裔演化而来,力量本属同源,能看透也不奇怪。” “所以这座以蜃气凝结的梦域天鹿,果然是你的杰作?” 凌星见听得张大了口:“等一下,你说的那个部族如果是在女娲补天之前就灭亡的话……那他们曾经存在的年代,岂不是要以万字计了?”照这样看来,面前这个人岂不是比华夏祖宗还要古老很多? 岑青岩淡淡一笑:“很难想像对吗?那些文字湮灭的时光,甚至连传说中都已消失的过去,我全都亲眼目睹过。” 凌星见好奇心大起,一时竟忘了眼前这人还处在敌友不明的危险状态,忍不住问道:“那能不能跟我们说说?神话年代的大地是什么样的?那时的人们是不是可以随时和众神交流?他们都住在哪里?” 岑青岩轻轻摇头:“恐怕要令你失望了。那些东西,我早就忘了。”他随即悠悠一叹:“当你活得太久时,为了记住最重要的东西,就必须不停抛弃那些不重要的,否则早就疯掉了。” 云无月面上掠过一丝悸动,因为她也是这样走过了漫长的岁月。最珍贵的记忆,就是这些孤独灵魂赖以生存的支柱。 姬轩辕本想问那你还记得什么,忽然又觉得这句话根本不必问。 世间一切孽障纠缠,根源不过爱恨二字,而恨往往比爱更加刻骨铭心,更令人不惜一切。 于是他改口问道:“你和北洛他们有何仇怨?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