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干什么?” 他觉得自己就是这个正在拖着浑身脏污和伤口的身体向前走的人,但又像一个置身事外的人在看戏。可是无论是哪种身份,他都觉得自己已经千疮百孔,痛得无法呼吸。 前面是未知的恐惧,后面是割舍了所有的过去。 他听到了一个笑盈盈却偏偏让他立刻手脚冰凉的声音:“成王败寇啊沈兄,哦不对,我应该叫你……” “叫我什么呢?”陆野迷迷糊糊地想,但是怎么也看不清那个人口中说了什么。然后,他就在一片天旋地转中被吸进了一处混沌中。 陆野是一脸水珠子被人拍脸拍醒的。虽然现在没了富贵命,他这一身富贵病倒是没随着他的落寞远去,原汁原味地保留下来。其中的一个临床表现——起床气——又以摧枯拉朽的架势覆盖了他将将清醒的所有意识与情绪。 “哪个狗东西又来……” “打扰老子睡觉”六个字让他活生生吞了下去。他讪讪地陪了一个笑脸:“嘿嘿……李工好!” 李工名叫李皓,是陆大少爷所在组的组长。年纪虚涨陆野三岁,工资实多五倍不止。陆野毕业一年,每月堪堪挤在小公寓里和奥托紧紧巴巴的过日子;而人家大学刚毕业的那一年,已经在省政府滨江区最好的地段——“春江悦茗”——买了房。虽是贷了款每个月还三分之一工资的那种,但仅仅首付对于陆野这样的给当代资本主义打工的无产阶级来说,就像是曾经的“陆少爷”和现在的“小陆”一样遥不可及。 进了社会以后,人与人之间的差距比和狗的差距还要大。 李工拥有如此过人之处,那自然和能豁出一条命去加班的本事是分不开的。他们组刚接了一个市政府工程的单子,正是三令五申全组人一起进入deadline的重要日子。这样全组人一条狗命当两头牛用的时刻,他睡过头被领导抓了…… 陆野心惊胆战地斜眼瞄了一眼墙上的黑白色“丧钟”。好的,3:04!他不活了。 李工手上拿着一沓子新的任务书,皮笑肉不笑的对着全组的人道:“我知道最近大家都辛苦了,都坚持坚持。这个项目做完,我起头请大家出去喝酒。至于上班睡觉还打呼噜打的震天响这个事儿,我希望……” 他的头转向某陆姓惊弓之鸟:“有些同志,还是要克制一下自己,好吧?好了,开工吧。” 各个从办公桌之间露出来的头又缩了回去,纷纷继续搞自己手头上的事。陆野战战兢兢地等领导走进他的独立办公室,才敲了敲隔壁坐着的同设计组的张文岳:“你他妈个坑货,来了也不喊一下,爸爸心脏差点飙升180,拜拜了以后早上自己解决早点去!” 张文岳一张脸通红,就陆野对他的了解来看,这货心中才没什么为同事担心本月的奖金没了的高尚情操。一脑门子的汗,肯定是憋笑憋得。 憋不死你二大爷的! 张文岳不出所料的笑着咳了好几声,才把气给捋顺了:“哈哈哈哈你**的也不摸摸你脸上的水。乐乐的喷雾我喷完了也没把你喊起来哈哈哈哈……我天,那个震天滴声音哟……” 所有不统一战线一致对外的反动分子都应该拉下去按在地上使劲摩擦! 陆野擦了擦脸上那一股子带着口水味的喷雾,郁闷的咽了两口罐装咖啡,打开画图软件准备去打印等会要见客户的图纸。等待开机的时候,陆野努力地反思了一下中午的“旷工”行为。他觉得自己好像做了一个很沉重的梦,这梦累得他仿佛刚从匪窝里不要命一般的跑出来。可是梦的内容,他一点印象也没有。想了半天,最后也只能将原因归结为一定是昨晚没睡好。美人在侧,弄得他一晚上都有些心猿意马气血不平。 要开春了,正是万物复苏,春心萌动的季节。陆野决定今晚去厕所给自己来个简单按摩松快松快,然后手上拿好了新鲜出炉还带着一股子臭氧味儿的图纸,出了公司大门。 好不容易等来去别墅区的公交,陆野不耐烦地等着前面那个磨磨唧唧老是不刷卡的人赶紧和司机结束交谈。 可这人堵在前面,就是不让后面的人进去。 陆野烦躁得要命,拍拍前面这位帅哥的肩,觉得自己干脆帮忙付了得了。 该帅哥回过身来,陆野猝不及防对着本应该在家里以新闻联播为范本,努力学习当代人日常生活的“走失人口”沈秦箫愣住了。 他一低头,“走失人口”手臂里果然躺着瞪着油汪汪大眼睛的奥托迪斯科。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