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和规制连着见了两位朝中大员,还是正处在舆论的风口浪尖上的两位大人。 沈秦筝几乎已经可以遇见,本月皇帝李肆的书桌案头上,御史台“做功课”的折子就要飞雪一样叠起来了。更何况他人还在翰林院供职,过几日的翰林院“清议”,让他怎么有脸去见孟大学士。 惨不忍睹,实在惨不忍睹。 沈秦筝:“快请至正堂奉茶,我随后就到。” 韩尚书此刻贸然前来拜访,肯定不是什么好事。但培植党羽之事道阻且长,沈秦筝心中早就做好了十二万分的准备,倒也不是太过于慌张。 总不至于是抛了“纯臣”的名声,跑过来拉拢他的吧! 韩泽笑意吟吟地说:“沈大人新科问鼎,又有将门乔迁之喜。韩某平日里杂事缠身,今日才脱身前来拜访,实在是有失礼数。” “韩大人折煞在下,大人于我有知遇提携之恩,我时至今日都没曾登门致谢,本是没脸再见韩大人。今日还劳韩大人亲自登门,实乃秦筝之失。”沈秦筝满怀愧疚道:“不知道劳大人今日前来,所为何事?” 会试评审六部各有人手参与,这个知遇提携,也算是强行有了个由头。 韩泽放下茶碗,正色道:“沈大人贵人多忘事,韩某只能亲自前来可还记得当初殿试过后,昝太傅和你说过什么。” 沈秦筝眼皮儿猛地一跳—— 真是来拉拢他的! 当初殿试过后,沈秦筝前往昝府、孟府和左相邵大人登门致谢。昝太傅特意留了他晚饭,席间竟醉后失态,当着他的面谈起了朝中风云。昝修不知是醉后有意还是无意,说了一句—— “春禾之苦,祸在日头。” 春禾去日,秦也。 第二日,太傅府着人送来了一封信。 等到小鸿胪传召,吏部任免之时,果真如同信上所言,他被皇上钦点了翰林供奉。没过多久,又成了朝中所谓的新党牛耳。 有些事情,倘若不能及时抽身事外,必得被狂狼一卷深陷其中。事在人为,人定胜天,都抵不过洪流长河,飞沙其中。 韩泽将沈秦筝的神色尽收眼底,笑了一笑,站起身来:“我知沈大人还有要事在身,就不多叨扰了。来日还请移尊驾,往府上一叙。韩某必扫径以待,恭迎沈大人大驾,告辞。” “少爷,少爷?”马车外家将出声问道:“我们到秦国公府了。” 沈秦筝如梦方醒,一路上都在想着方才之事。 韩泽一介四品大员,亲自登门本就奇怪:他今日所说之事,完全可以一封信递到将军府。而韩泽此刻偏偏在此刻登门造访,在外人眼里,联系在御花园中的事情。 沈秦筝暗自苦笑:“完了,今日这秦国公府一行,难过啊。” 今日本想趁机拉近同秦国公府的关系,如今看来恐怕是水中捞月了。 沈秦筝掀帘下车,随着家丁进入秦国公府。 一只脚刚跨入门,沈秦筝抬眼一看,迎客院内站着一个少年。 眉目清秀的少年正直直地看着他,从已经微微有些长开的面容里甚至能窥见日后的风华绝代。 少年眉间微皱,开口了: “戍鼓断人行,边秋一雁声。露从今夜白,月是故乡明。有弟皆分散,无家问死生。寄书长不达,况乃未休兵。” “哥,你给我写的字,我从未有过一日懈怠照着摹写。每年的家信,我也寄了。” “你的回信呢?” ※※※※※※※※※※※※※※※※※※※※ 【注】杜甫·月夜忆舍弟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