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秦筝心下已有算计,但面上还依旧是那副阎王样子,板着脸问道:“你抓的那些人在哪儿?” 尤响:“都,都还在牢里关着。” “提人!” 沈秦筝看着堂下这些头也不敢抬的村民,用目光点了点这群黑压压的脑袋个数,又狠狠地瞪了一眼旁边已经缩成一只鹌鹑的尤大人。 竟然毫无理由地关了数十人!他永丰县的牢里装得下这么多人吗! 沈大人“啪——”一声将惊堂木拍响,朗声问道:“本官且问你们,尔等近期可有人长期滞留十甲村中?因何滞留?滞留几日?有何异常?” 被关押的村民本就一头雾水地被抓,被饿了一整天,现在已经什么想法也没有了。堂上那贵人问什么就答什么,根本不过脑子。 一人回道:“小人本月曾回乡访友三日,上旬便离去,未见异常。” 另有一老汉,接过了话头:“草民是去看闺女的,当日就走了。” “是是是草民也是……” “……” 一年轻壮汉疑问道:“大人,我们到底犯了什么罪啊。小人家中尚有妻儿,还一直等小人将换粮食的钱带回去啊。” 此言一出众人哗然,公堂之上立刻炸了锅,几乎所有人都开始七嘴八舌地诉苦,公堂一下变成了闹市,外面围观的百姓也开始议论纷纷起来。 沈秦筝用力一拍惊堂木:“肃静!”然后再次狠狠地轮了尤响一眼,继续问道:“尔等只需回答,是否见过什么非同寻常的事情,或者有什么外来人即可,无需多言。公堂之上,不得喧哗!” 他实在不忍心告诉这群无辜的百姓实情。再者,此刻形式不明,按兵不动最好,不宜打草惊蛇。 堂下百姓这时倒安静下来,过了好一会儿,角落里一个妇人小心翼翼地答道:“民妇……倒确有见过一桩蹊跷事。” 沈秦筝一探身:“是何蹊跷?” 那妇人答道:“民妇姓林,家住隔壁不远桃花溪村。六天前正值中元,民妇便去给葬在十甲村亡夫上坟悼念。可是待民妇当晚在亡夫坟前,却看见亡夫的坟头石缝竟冒着若隐若现的绿光。民妇……呃,民妇当时以为自己看错了,于是就起身绕到坟头后面,却好像看见了一只泛着绿光的‘大公鸡’正在亡夫坟里跳来跳去的,而亡夫的坟被挖开了,里面竟是……竟是空的。” “大公鸡?” “呃……是,是的。月黑风高,民妇当时实在害怕,于是就慌忙跑进了亡夫姐姐家中。可……可第二天民妇再与姐姐一道去看时,亡夫的坟却又是好好的,并没有被动土的痕迹。当日姐姐就说我是看错了,民妇当日也这么觉得。可后来……” 沈秦筝急忙问道:“后来如何!” “后来待民妇回到桃花溪村,亡夫竟每晚都给民妇托梦了。” “可有说些什么?” 那妇人脸却有些红:“没……没说什么,左右不过是些诨话,不当说。” 众人看那样子,心下一片了然——不就是春梦吗?这年纪的妇人,大多如狼似虎,再正常不过了。 有几个老光棍叹了口气,在心里暗自打了打算盘,然后又摇了摇头——这林寡妇姿色尚在,也是个老实人,丈夫死后还能与其在梦中相遇,可见也算是忠贞,就是名声不好,委实可惜。 尽管大梁民风强悍,可娶个寡妇回家,还是免不了要被乡里乡亲戳脊梁骨的。 沈秦筝看了看林寡妇,见她神情镇定不似作伪,便继续问道:“还有什么见闻吗?可有见过什么人?” 林寡妇仔细想了想,俱实以告:“未曾见过,后来就被官差老爷们带到这里来了。” 见其他人也倒不出来什么东西了,沈秦筝便挥了挥手,让除莫青以外的所有人都下去,然后拿起自己那柄折扇摩挲,心中细细琢磨。 瘟疫之事看尤响的神情确实不似作伪,他的确不知情。 当然,没有瘟疫现世自是最好不过,可若是有人故意故弄玄虚混淆视听呢?倘若此事真是空穴来风,那在背后传此谣言的人,又抱着什么样的目的呢? 还有,尤响既然已经封村不许任何人进入十甲村,那商人又是怎么在路上听闻十甲村出现瘟疫这件事的呢? 沈秦筝在原地琢磨了片刻,对站在一旁的莫青道:“莫青,你让人最近盯着那个寡妇。她口中的神鬼之事尽管有些荒谬,却不可忽视。今日我们同德泽兄一起上巫山去查探一二。既然巫医承情下山,相比巫人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