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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场


可在这个位置上,仁慈就意味着任人宰割。所以连自己心爱的女人,疼爱的儿子与孙儿都保不住。”

    “现在呢?”

    莫青顿了顿:“……没有了。”

    他怅然地笑了笑:“大人,没有人这一辈子会一条道走到黑的。我本以为自己会追悔一生的。”

    可是您把我当成您的兄弟。

    他将自己的下半句话隐了去,转了个话音:“大人向往自由厌烦纷争斗,但您或可试试另一种生活。也许您一开始不喜欢,但总有一天您会因为您的熟练而习惯这种生活。待您……”

    他将“君临天下”四个字隐去,继续道:“卑职也能够上一个鸡犬升天了。届时卑职还有一桩冤情,还想要给大人诉上一诉。”

    沈秦筝整理好自己的六品朝服,正了正自己的官帽,走出房门。

    “走吧。”

    沈秦筝再一次站在大明宫内,突然升起了某种隔世之感。上一次站在这里还是六年前,那时候他还能频繁地进入大明宫偏殿——曾经的政事堂所在。

    而如今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

    两江巡抚使胡大人将中南区的京察情况上奏,沈秦筝按部就班地走完了程序,李肆客套了几句,便在没了后话。

    仿佛那时候的腥风血雨,被所有人忘记了。

    朝堂经过了这一插曲,刚刚有的波波澜此刻又一次沉寂平复下去。皇帝无心朝政,百官也懒得议事,除了御史台的诸位大人日常惯例打嘴仗,细数谁家又多吃了几碗饭多狎了几次妓以外,再没有别的事情。

    李肆象征性地说了几句“年关将近,百官要恪尽职守”,朝会在一片沉默中结束。

    然而这沉默却只是暂时的,下面深藏的暗涌却无时无刻不在澎湃翻腾。

    这一点自沈秦筝刚到了户部就有所察觉了。他作为户科给事中新到此地,而一把手户部尚书竟然称下朝半路“少腹不爽,三焦不利”,早早回家去了。

    虽说他一个户科给事中算不得多大的官,但好歹也是监察户部所有事务的人,户部尚书这下马威给的委实太明白了。

    主事的表明了这样的态度,下面的自然有学有样。沈秦筝受了一早上冷落——户部众人当他空气一样忽略——心里的滋味别提多难受了。

    唯一能表明存在感的,就是户部员外郎与郎中报过来的一摞又一摞的历年监察名录。

    于是直到戌时快到了,沈秦筝才处理完今日的部分,饥肠辘辘地上了停在丹凤门的马车。

    他刚一掀开帘子就看见了正经危坐,面色铁青的沈秦箫。

    “呃……”

    “就算有天大的事,不能托人出来通传一声,给你送点吃的进去吗!”沈秦箫递给他一个食盒,里面的饭竟还是热着的。

    沈秦筝什么话也没说,他拿起筷子,沉默地吃东西。他早上从天香楼走的时候匆忙的紧,便没有再吃什么,一直挨到了现在,全凭一口气吊着。

    沈秦箫又是生气,又是心疼,他怒气冲冲地问缩在一边的莫青:“他平日里就是这样将就吗!要命不要?”

    莫青有些为难地张了张嘴,还没说话就被沈秦筝打断了。

    “我错了。”沈秦筝抿了抿嘴唇,道:“第一天上任,有些不清楚的地方得问好。同僚关心,说忘了时辰,以后不会了。”

    沈秦箫:“若不是我认识太医院的顾爷爷,从他那里讨了些饭食……我真想给你那面镜子给你照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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