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稚晚浑身颤栗,垂在身侧的手掌缓缓蜷起,身体都在不受控制地抖动。 她陷入宿命的泥沼太深,沉疴太久,早就学会了乖乖承受,绝不挣扎。 好在今天,池宴如魔法般给了她力量,令她有勇气短暂地抵抗命运。 林稚晚几乎要将嘴唇咬破,用尽力气,推了叶清和一把,身体颤抖着呵止她:“你闭嘴!” “只有恶有恶报,恶有恶报,你懂么?” 因果报应什么的,叶清和从来不信,这话在她耳朵里不如吹来的一阵风。 林稚晚的反应令她浑身气血畅快,被池宴驳了面子又被拿回手环有什么,她只想看林稚晚每天都备受煎熬,凄凄惨惨。 叶清和往后撩了把长发,语气潇洒:“承你吉言,有缘再见。” 她走得潇洒,留下林稚晚,不敢看池宴的眼睛。 * 枭神为偏印,无制化可化枭神,不见才与比劫可化为凶神枭印,夺食为凶相。 女命见之更少有子女,克子女,父母宫里有三刑,天煞孤星,众叛亲离。 这是五岁那年,林稚晚在闽州海滩上拾贝壳时,路过的道士给她判的命理。 林文和和赵润词是坚定的唯物主义,不信这套说辞,认定道士只想要钱。 外婆家里供神龛,信佛祖,在庙里求了开过光的平安符给给她系在脖子上,愿她逢凶化吉,一生和美。 然而佛祖太忙,听不到她的声音。 然而,第二年,妈妈因为她的失误去世。 离开闽州之前,最好的朋友查出白血病。 再后来,林文和亲眼死在她面前。 没有什么坚定的信与不信,只是一切预言都被印证,林稚晚只能被迫相信。 叶清和太熟悉她了,捏住她的软肋,想尽办法令她痛不欲生。 他们之间的对话太隐秘,以至于池宴没有听清是什么。 他只能感受到林稚晚的身体开始发抖了,似乎下一秒就要崩溃。 叶清和将车子开走了。 地下停车场里,只有头顶的一盏灯在闪,光芒微弱不堪。 池宴捏着她手臂的手指缓缓向下,顺着手臂内侧,一路分开她的指缝,严丝合缝地插进去,十指相扣。 像是生命和生命都有了关联。 “走了。”他牵着她,一步步走到车子旁边。 林稚晚不敢抬头看他,忍着喉间的酸涩,点了点头。 照顾人仿佛是一种天生的技能,需要遇见能唤醒这项技能的人才能启动,池宴替她拢了下衣服,系好安全带。 车子驶出地下停车场,开向宽阔的路,霓虹闪烁,烟火人间。 他悄悄观察林稚晚,手里握着失而复得的手环,目光空洞地看着前方。 他按下副驾驶车窗。 夜风猛地吹进来,林稚晚眨了眨眼,脸上缓缓有了表情。 池宴从后视镜看她,嘴角抿了抿。 “林稚晚,”路过红灯,池宴腾出右手,一根根掰开她的手指,很有耐心地将翡翠手环从她的掌心拿出来,又将她的衣袖往上卷,露出一段干净莹润的手腕,将手环一点点给套上:“乐观点儿。” 这是她妈妈的东西,合该戴在身上。 他说:“他那人挺不要脸的,赶明儿我陪你回趟老宅子,把东西都拿回来。” 从前,池宴从来不多给自己找事儿,可现在他在说,他要陪着自己。 他坚定地站在她身边。 风吹进来,将他身上好闻的乌木香气吹到她的鼻尖,令她想起幼时外婆礼佛的祠堂。 佛祖不救的人,被他拯救了。 内心的阴霾缓慢消散,林稚晚偏过头,看着池宴的眼睛,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好。” 手机又响起来,曲思远那儿都喝的熏熏然,问她人什么时候过来。 什么今天的主角不能缺席什么他和娄黛不能没有林稚晚,正如西方不能没有耶路撒冷,曲思远和娄黛顶着大舌头,热热闹闹地抢电话。 林稚晚心里的暖意不断升腾,将那些阴霾短暂地埋了又埋。 “过去么?”池宴问。 林稚晚点了下头:“想去。” 池宴“嗯”了声,在下个路口,调头,换个方向。 夜风徐徐吹着,林稚晚又多了几分提心吊胆,她偏头看向池宴,试探问道:“我跟叶清和说话,你都听到了么?” 绿灯亮起,池宴换了档位,车子如游鱼滑进海面。 “差不多,”他的语气又恢复了平时都被不良和痞坏,皱着眉头:“刚开始还觉得你能反杀一次,谁知道这人有够不要脸。” 林稚晚:“……”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