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多了几分失望,“这不是还晕着呢嘛。” 男子好像轻笑了一声:“装睡呢,孩子害羞。” 女子噗嗤笑了:“哎哟,这么害羞啊。” 沈妄生:“…………” 这下无论如何也装不下去了,他睫毛微颤,像是刚刚睡醒一样迷茫地睁开了眼:“我……这里是……” 女子毫不见外地一屁股坐在他床边,“你差一点就死了,被我们好不容易救回来了。还不快说谢谢伯父伯母。” 沈妄生脑子里有点懵,但还是继续装出那副刚醒来迷惘无知的模样,“……谢谢伯父伯母。” 这是什么情况? 难不成真是他们救了他? 坐在他床头的女人和站在旁边的男人看起来都像是三四十岁的年纪。 女人五官明媚,眼睛笑得弯弯。她似乎很爱笑,眼角有清晰延伸出的鱼尾纹。 站在她身后的男人气质沉稳儒雅,脸上也有一丝轻微笑意,但这笑意不达眼底。 沈妄生不动声色地瞥了他们一眼,就装作腼腆地错开目光。 打量别人的目光太过直接,会引起警惕和反感。 他们看起来就像是一对寻常的中年夫妻。 舟向月旁观者清,心想住在这样的荒郊野外,敢从那悬崖底下将沈妄生这么个上不知底细的伤重之人捡回来,还能将他救活的人,基本不可能是普通人。 在乱世之中,普通人或许能苟活,但早晚是没有活路的。 沈妄生不清楚他们的底细,更要避免让自己陷入未知的被动局面。 女人从床头端起那碗汤,“你可真厉害,是从悬崖上跳下来的吧?那么高,你还真是不把自己的命当命,你父母要知道不得心疼死了。” “听你肚子咕噜咕噜叫,饿了吧?你这小身板瘦骨嶙峋的,是不是很久没吃顿好的了。” “火腿野鸭子汤,”她把碗塞在沈妄生手里,“慢点吃,小心烫。” 沈妄生低头看自己手里的粗瓷碗。 乳白清透的汤汁里,放了好几大块炖得软烂的鸭肉,还有晶莹剔透的鲜红火腿片。 蒸腾白汽中,可见汤里隐约漂浮着香叶、白参和薏米,奇异撩人的药香混着肉汤那股浓郁清鲜的香味,直往他鼻子里钻。 沈妄生忍不住咽了口口水。 他是真的有好一段时间不曾吃过正经的饭了。做阶下囚的时候伙食自然不怎么样,之后一路逃亡,更是不可能好好吃饭,大多时候都是在城里偷个饼子、在野外摘把野果勉强果腹。 这碗汤…… 沈妄生脑子里刚冒出“可能有毒”的念头,就被自己逗笑了。 若是这对夫妻要杀他,把他扔在悬崖地下原地不管就是了,何必这么大费周章,把他弄回家里再给他的汤里下毒。 退一万步讲,就算这汤里真有毒,反正他本来已经打算要死了,死前喝一碗汤也算赚了。 毕竟这汤太香了。 第一口还能勉强保持矜持和谨慎,但那肉香浓郁的汤一入口,感觉香得连舌头都不是他的了。 鸭肉汁水丰盈、肉质细腻,肥美丰腴的鲜味在舌尖打转。 火腿片切得很薄,咸鲜味融入了汤汁,剩下浸满了汤汁晶莹如纸的火腿片入口,是一种轻盈而油润的脂香。 沈妄生吃得唏哩呼噜,一碗汤转眼就喝得干干净净。 女人一脸满足地看着他喝汤:“好喝吧?我也觉得可好喝了。对了,还没问过你叫什么名字?” 沈妄生回过神来,低头看着碗里:“我姓陈。陈生。” “哦,生生啊,”女人笑着接过他手里的空碗,递给身后的男人,“那和我们家老陈是本家呢。老陈煮汤可好喝了。” 沈妄生抬眼,对她腼腆地笑了笑。 ……其实心里在想,生生是什么恶心名字啊?! 舟向月想,沈妄生长的这副模样,看起来就是一个乖巧无害的少年,面皮白白净净还会脸红。 在长辈看来,这就是那种最腼腆懂事的好孩子,怕他老实吃亏的。 他年纪轻轻就能做到无赦道的二把手,凶名在外,估计和他这么会演有很大关系。 伯父很快就又端了一碗鸭子汤过来,这回微笑里似乎真诚了几分。 沈妄生一连喝了三碗汤,被伯母叫停了:“饿久了,得缓一缓,别一下子吃撑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