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让他们更加想念自家的闺女小荷了。 王家夫妇高高兴兴地里里外外收着东西,把之前捡来的瓶瓶罐罐和箱子都收拢拿去卖掉,准备去找女儿。 在离他们家不远的东市口,行刑完的犯人遗体被扔在道旁,鲜血被雨水冲刷着渗入地面。 没有人发现,尸体心口的肋骨之间,开出了一朵花。 纤细脆弱的花朵在雨中轻轻摇曳,洁白花瓣沾满水珠,晶莹剔透。 等到雨停的时候,鲜血和尸体都已经被冲刷得干干净净,没有留下一点痕迹。 三天后的夜晚,女人在自家储藏室的窗台下墙角发现了一滩尚未清理的血迹。 血迹里竟长出了一株细细的藤蔓,藤蔓的顶端长了一朵花。 洁白如雪,像是一只白蝴蝶。 女人伸手一碰,那朵花居然变成了真正的白蝴蝶,翩翩飞走了。 她一抬头,忽然发现窗外晦暗的夜幕下竟飞舞着许多白蝴蝶,有如漫天飘洒的惨白纸钱。 就在这时,外面忽然传来大门“砰”地关上的声音,男人惊慌失措地冲进来:“来了……他来了!” 女人心头一跳,“谁来了?” 男人脸色煞白,浑身颤抖:“那天那个黑衣服的……” 扑的一下,一阵风把女人手中的灯吹灭了。 幽深诡异的黑暗骤然降临。 两人惊恐地一抬头,顿时浑身僵住—— 一个黑衣的身影就站在窗外,帷帽的黑纱下是一双黑不透光的眼睛,冷冷地看着他们。 “……鬼啊啊啊啊啊!” 两人惨叫着往屋子另一边逃,感觉到身后的黑衣身影无声无息地一步步向他们靠近。 房子并不大,几步就到了另一边的窗户。 窗户底下,就是静静流淌的牛角水。 扑通几声水声,两人惊慌失措地跳进了水里。 天旋地转的冲击之后,女人在无数上浮的泡沫中睁开眼,遽然惊恐地瞪大眼睛—— 在幽绿的水底,就在她面前咫尺之遥,漂浮着一张血肉模糊的惨白脸庞。 尸体死不瞑目,空洞的眼睛看着她,凌乱的漆黑长发如水草一样向上飘起,幽深可怖。 她认得,这就是那个,那个……那个通缉犯的尸体! 咕嘟咕嘟咕嘟…… 极度的惊吓让女人呛了水,在水中昏死过去。 连日大雨,牛角水滚滚流淌,将无数看得见看不见的东西冲向下游。 那一夜,坎城周围的茂盛草木在一夜间全部枯萎,枯丛下裸露出黝黑的大片岩石,山谷里多了成群成群的白色蝴蝶。 那一夜,坎城许多居民都惊恐万分地说自己看到街上远远走来一个黑衣女鬼——她穿着黑色长袍,戴着垂下长长面纱的帷帽,走在街上时一步步淌着血,无数白蝴蝶追着她翩翩飞舞。 那是个惨死的厉鬼,害死了牛角水边老实本分的夫妇。 不过甚嚣尘上的诡异传言没来得及传多久,因为两天后的夜晚,屠城开始了。 在那个噩梦般的夜晚,曼陀宗屠杀了坎城里活着的每一个人,牛角水里漂满了尸体,鲜血染红了河流。 富丽堂皇的城主府陷入熊熊火海,被付之一炬。 同样是在那个夜晚,曼陀宗在坎城里到处寻找不知愁的身影,却遍寻不到。 那位声名显赫的白衣丧魔忽然消失得无影无踪,没人知道他去了哪里。 曾经商旅络绎不绝的繁华小城,在一夜间成了一座死城。 满城亡魂的不甘与怨念,和雨夜里那个黑衣人永无止境的绝望,在这黑色谷地里纠缠凝聚成沼泽一般深浓的魇,最终形成了这个魇境。 白天黑夜,无尽轮回。 *** 舟向月注视着沈妄生,轻声道:“其实你没有杀那对夫妻,对吧。” 黑衣厉鬼已与他面对面站得极近,他能透过那层薄薄的纱幔,看到沈妄生空洞漆黑的眼睛。 周围其他人都心惊胆战地躲在远处,感觉厉鬼只要伸出手,就能撕开无名氏的胸膛。 舟向月说:“你只是回去找东西……找你忘记了的那个东西。” 沈妄生怔怔地看着他。 “你一直在找的东西,是不是惊梦引的种子?” “不用找了,”舟向月轻松地笑了笑,“那个东西你已经用上了。你想杀的那个人,已经死了。” 沈妄生好像没有听懂他在说什么,依然像失去了灵魂的木偶一样。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