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撕就是“嗤啦”一声,连接成片的血泡连皮带肉掉了,甚至都感觉不到痛。 他脱了力,像一只破麻袋一样从墙上滑下去,跌倒在地。 他脸上身上满是鲜血和灰尘,除了惨不忍睹的双手外,身上也到处都是烫出的血泡,浑身都是火辣辣的痛,已经痛得麻木。 面具早就不知道丢到哪里去了,衣服也烧出了好几个洞,半点也看不出曾经的精致与名贵。 带着灰烬的热风吹进鼻子里,喉间涌起一阵痒意,便引发一阵剧痛得仿佛撕裂了喉咙的咳嗽。 舟向月咳得弓起身,被泪水充斥的视线中隐约看见星星点点的血迹溅落在面前地上,被火光映得一闪一闪,很快又被更多的灰尘覆盖。 远处似乎隐约还有人在神志不清地喊着“长生香”,但真正的长生香已经彻底消失,这世间再也不会有长生香了。 一切都结束了。 就在这时,天地间忽然一暗。 他一边咳一边抬起头,在滚滚浓烟间望向昏暗的天空。 暗红色的天幕之下,太阳只剩下一道血色的日轮,人间的火光甚至比日轮更加耀眼。 满街上浓烟弥漫,到处都是惊慌失措地逃跑的人影,燃烧的房梁翻转着坠落,大片大片焦黑的灰烬四处飞散,如同一场纷纷扬扬的黑色大雪。 舟向月靠坐在墙角,一动不动地看着这一幕。 要是时间能倒流就好了,要是能再来一次就好了。 可是不行。 他没有机会了。 或许一切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如果没有他,很多事情原本就不会发生…… 从一开始,他就不该去觊觎自己不配觊觎的东西。 没有他,或许也有别人,这样的命运或许会落在别人头上——那就落啊!那和他有什么关系呢! 他又不是什么拯救世界的英雄,他没那个命也没那个心思! 能活着就已经很不错了,管他世界会发生什么啊,只要不是他就行,为什么偏偏要是他呢…… 因为他不自量力地妄想抓住不属于他的东西。 所以他遭报应了。 他不是个好人,他没有坚定的意志,更没有正义的信心。 他犯了不可饶恕的错,他没法承担,甚至不想面对。 他只想不顾一切地逃离这一切,他没有勇气也没有任何力气了。 许久,舟向月伸手慢慢摸到了掉在身边的剑。 手心血肉模糊,一碰到被火熏得滚烫的剑柄就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舟向月抖了一下,哆哆嗦嗦地用手指把剑捏起来,刚放在脖子上比了一比,手就抖得捏不住剑柄,“当啷”一声又掉在地上。 他握不住剑了。 握不住,更不敢握,哪怕剑刃对着自己。 一碰到剑柄,他就忍不住想起剑刃送进一个人心口时鲜血四溅的那一幕,手中的剑柄顿时变得灼烫难忍,好像要生生烫掉他的血肉。 他根本分不清那是真正的灼烫,还是幻想中炙烤着他的业火。 舟向月木然地在原地又坐了一会儿,费劲地脱下身上的外袍,扔到上方的房梁上,又踩着窗户爬上去,抖着手打了个结。 破破烂烂的衣服在面前挂成一个环,在风里晃晃荡荡的,好像一团火,刺痛了他的眼睛。 舟向月双手抓着衣服结成的环,闭上眼,头往前一探。 脚踩空的一瞬间,脖子上发出“咔”的一声响,布料重重勒进皮肉里,呼吸立刻被截断了。 突然几个人杂乱的脚步声从巷口跑过,一边跑一边还在说话。 “快去看!那边他们支起了火堆,要烧死那个什么人间帝星呢!” “哪里哪里?” “在那边!快去看!” “我刚才看到他们把他从皇宫里拖出来了,那不是被人当胸捅了两刀吗,拖了一地的血,我还以为死了呢。” “没死啊,这你就不知道了吧?他的心脏竟然长在右边,所以两刀都不致命。不过要我说,他那样没死估计也差不多了,趁着没死赶紧烧了。” “心脏在右边?从来没见过,真是妖怪啊!什么天降帝星,天降灾星还差不多吧……” “烧得好,烧了去去晦气!” 舟向月猛然睁开眼睛,疯狂挣扎起来。 一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