参天枯木立在无边荒野之中,舟向月一身血红长袍背对枯树而立,四周是无数纵横交错如鬼火漂浮的暗红色符文。 那些他曾经的同门正在漂浮的符阵之外浴血奋战,却无法逼近他分毫,因为这是神落下的符阵。 下一刻,视野里蓦然亮起无数灿金火焰。 一把燃烧的金色长剑穿透暗红符阵,就像是烈火的箭镞撕开雨幕,裹挟着无边流火迎面刺来。 灼热的剧痛在胸前炸开。 舟向月被这道巨大的冲力向后推去,重重钉在枯树上。 燃烧坠落的漫天流火照亮了面前握着剑的那只手,上面满是被符咒割开的细密伤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血。 这是一千年前,他被十六岁的郁燃一剑穿心的时刻。 就在这时,呼啸的风声和震耳欲聋的爆炸声骤然消失,世界陷入一片寂静。 舟向月的眼中倒映出漫天纷然坠落的流火——千千万万簇火焰同时静止在了空中,每一丝明亮或昏暗的火苗都看得清清楚楚,仿佛凝结于无形的冰层里。 符阵之外的一个个人影,怒吼的、惨叫的、痛哭的、咬牙切齿的,还有他们身上混乱飞溅出的鲜血、滚落的热泪……全都停滞不动。 一切都静止了。 舟向月只听见自己痛楚的心跳声,和郁燃扑在他脸上的沉重的呼吸。 郁燃刺穿了他的心脏……不,剑锋偏了一寸,深深扎进心脏旁边的血肉之中,把他钉在树上。 “嘶,别捅那儿啊……” 舟向月拼命地倒吸冷气,整个人都在剧痛下失去了力气,好半天才缓过神来。 救命,死耳朵这什么技术啊? 杀人一下没找准还得再来一下,干脆痛死他得了。 舟向月费力地抬眼去看面前的郁燃。 噫。 被捅的是他,这人却好像比他还痛苦。 额上的薄汗凉了,舟向月缓了口气,这才抬手比了比脖子:“朝这儿比划行不?嗤啦一下,干脆点。” 一双濒临疯狂的赤红眼眸骤然盯住他,血流进了眼睛,他却一眨不眨:“舟向月,我怎么能让你死呢?” 舟向月怔住:……不是?你什么意思? 郁燃盯着他,嘶哑地一字字道:“你得好好地活着……” 后面的声音太低了,舟向月还没听清,钉进体内的剑刃忽然一动。 尖锐的疼痛让他眼前一黑。 …… 冷。 周围冷得刺骨,他浑身无力,有种濒死般的虚弱感。 舟向月一睁眼,映入眼帘的就是头顶悬挂下来的一道道闪烁着寒光的锁链,还有从屋顶到墙壁密密麻麻的暗红色符文。 满室的禁锢符咒闪烁着阴沉血光,昏昏沉沉,仿佛永无尽头的暗夜。 ……他这是到了地狱吗? ……不对,这是哪里啊?! 舟向月哆嗦着抬头一看,发现自己躺在床上。 如果忽略墙上那些吓人的锁链和无处不在的禁锢符咒,这里其实算得上一个正常的起居室。 舟向月头晕目眩,从长久昏迷中醒来的四肢都软绵绵的,手连握拳都没劲。 这时,他忽然发现一条红绫松松地缠绕在他手腕上。 他一动,红绫就缠得更紧了一点。 那红绫如同游蛇般蔓延出去,像有呼吸一样微微起伏,甚至隐隐给他一种血脉搏动的感觉。 整个屋子里冷得像个冰窖,唯有这条缠在他手腕的红绫传来一丝诡异的温暖。 舟向月呆呆地看着红绫愣了半晌,忽然想起什么,抬手去摸胸前。 胸前的伤已经好了,只在层层叠叠的旧伤上留下一道毫不起眼的新伤疤。 就在这时,墙上忽然凭空开了一扇门。 舟向月下意识戒备起来,直到看清进来的那个人,警惕的眼里闪过一抹惊讶。 是郁燃,但又不太一样—— 他个头高了许多,面容也比原来更成熟,五官轮廓少了几分少年的清秀,变得更加英俊硬朗,眉眼透出刀剑一样锋利的冷肃之感。 现在看起来似乎有十八.九岁? 太诡异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