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箱里乱七八糟地团着衣裳,有些被压在身下,有些塞在四周的衣箱壁上。 孟安晴“嘭”一下关上箱盖,颜乔乔眼前顿时一片漆黑,心脏跳得飞快。 她感觉到孟安晴窸窸窣窣探过手来,胡乱地抓起衣裳,把颜乔乔裹得好像一粒放置在衣柜里的樟脑丸。 “鬼来了!”孟安晴一边抖一边说,“千万千万不能发出声音,不然会死掉的!” 颜乔乔正要细问,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极沉闷的轰撞声。 “嘭——嘭——” 连她们身处的衣箱都在隐隐震动。 孟安晴探过一对小胳膊,抖手抖脚地抱住颜乔乔,摆出一副保护她的架势。 ‘阿晴……’颜乔乔感觉自己的心智也回到了从前,嘴一扁就有些想哭,她想,‘我也会保护你的,阿晴!’ “轰——” 一声巨响传来。 颜乔乔听到木头断裂的匝匝声,旋即,是两扇青桐木大门被轰撞大开,门背砸到两旁墙壁上的声音。 她不禁屏住了呼吸,浑身寒毛警惕地竖立。 屏息在黑暗中等待了许久,却再也不闻动静。 颜乔乔:“?” 孟安晴依旧在发抖,小手却坚定地把颜乔乔往身后扒拉——衣箱不大,再怎么扒拉也就是错开一只胳膊的距离。 颜乔乔抬起手,摸着箱盖,小心翼翼地推开些许。 她听到孟安晴吸了一大口凉气,身体微微后仰,仿佛要吓厥过去。 她拍拍她,示意自己有分寸。 藏衣箱的游戏还是她教孟安晴的呢,保准不会发出声音。 微弱的光线从箱缝中透进来,外头没有任何响动,整个庭院安安静静。 颜乔乔狭眯起双眼,贴住箱缝往外望。 屏风、桌子、透过窗棂的花状光斑……还有身穿绿色大裙子的侍女。 岁月静好。 颜乔乔移动着视线,一点点环视方才没来得及仔细看的卧房。 呼吸忽然凝滞。 她发现,侍女腰间多了一条黑色的“腰带”,像是一条细细的……胳膊? 颜乔乔连一瞬间迟疑也无,当即迅捷无声地合拢箱盖,没有弄出丝毫响动。 缩回衣堆中,她紧绷着头皮,后脊一阵一阵发凉。黑暗中,两个小豆丁捏住对方的手,试图向对方展示自己的勇敢。 不能出声……不能出声…… 梦中的时间仿佛极短又仿佛极长,不知过了多久,箱缝处隐隐泛起了微红的透明光亮。 “呼——”孟安晴舒了一大口气,扑腾着短手短脚,推开箱盖,探出上半身,像只兔子般趴在箱框上。 颜乔乔把乱七八糟的衣裳从身上扒拉开,学着她的样子趴在箱边。 两个小豆丁视线相对,眨了眨眼睛。 “那是个鬼。”孟安晴一本正经地交待,“乔乔你夜里不要再过来,太危险啦!我们白天一起玩,白天它打不开门。” 她挪着小短腿爬出衣箱,探身把颜乔乔拉出来。 路过屏风时,颜乔乔用余光瞥了一下木头般的绿衣侍女,问道:“阿晴,她是被鬼杀掉了吗?” “不是啊。”孟安晴细声回答。 “那为什么她们一动也不动?” 孟安晴露出迷茫:“我也不知道啊。平日乔乔不在时,我叫她,她便是这样一动也不动。但是乔乔过来,她就会笑眯眯地走来走去,今天也不知道是怎么了……” 颜乔乔心中轻轻一颤。 她粗枝大叶,从前竟不曾发现孟安晴受人欺负。 “阿晴,对不起。”她低低地说。 孟安晴用力摇头:“乔乔没有对不起阿晴!乔乔对阿晴最好了!” 走出卧房,发现外头天光已然大亮。 一路走过主屋,看着一个个装模作样面壁擦桌捋帘幔,不拿正面朝人的侍女,颜乔乔仿佛亲眼看见了孟安晴遭遇的种种怠慢。 踏出主屋,颜乔乔看清了那些僵在廊下的侍女和粗使男仆役们。 凝滞的脸上残留着鄙夷的神情,眼睛斜向主屋,不屑地交头接耳,躲懒卖乖。 梦里会将情绪放大。真实过往中,院里的人未必表现得这般露骨,但他们对待孟安晴这个寄养者的态度已是一目了然。 “乔乔!”孟安晴奔到庭院中心,“我画好了格线,今天我们玩单双!” 颜乔乔怔怔望去。 白日在殿下面前阐述童年时,她已将那些早已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