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是该笑的时刻,她却眼鼻酸涩,扑簌扑簌掉下泪来。 她抿了抿唇,又抿了抿唇。 “殿下。”她垂着头,低低道,“像我们这样的身份……最终结局,都是一纸赐婚,天各一方。” 身为诸侯女,自幼便知道与皇族相恋是绝对禁忌。她一直以为,他不娶,她不嫁,两个人一起孤独终老就是最好的结果。 他淡笑安抚:“不要担心,有我。” 她点点头,望向他。 眼前这个人,永远是清冷克制、游刃有余的模样,像一位没有七情六欲、不食人间烟火的神仙。 令人信赖心安。 接下来几日,公良瑾忙于公事,再没碰过那卷婚前图籍。 它渐渐被埋在了信报、舆图底下。 颜乔乔也悄悄松了一口气——看到这卷黑底金书,她就怕殿下“睹物思人”,突然想起了某些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每一次,在她以为自己在殿下面前已经无脸可丢的时候,事实总会告诉她,她的潜力超乎想象。 “殿下,这卷舆图用不到了吗?我帮您收起来。” 她接过他手中带着淡淡膻味的羊皮卷,走到厢壁旁的黑木书架前,不动声色地拨来几卷旧书,将那厚重华贵的祖传秘籍压到最底下,掩好边边角角。 回眸,见他淡淡收回视线,唇角隐约压平了一抹笑意。 颜乔乔悄悄转了转眼珠,若无其事走向主榻,在他侧缘落坐。 因为心虚,她没话找话分散他的注意力,以免他发现她在书架那里多待了一会儿。 她道:“殿下今日心情似乎还不错,是因为明日就不用再吃苦药了吗?您近来每日饮它都要皱眉。” 公良瑾失笑。 像他这样的人,习惯了没有偏好,久而久之,便真的没有多少偏好。 口腹之欲淡到微乎其微,自然不在乎什么苦不苦。 他微挑眉,瞥她:“揣测君心?” 颜乔乔弯起眼睛:“不敢不敢。” “猜对了。”他伸出手指,轻轻叩了叩青玉药盅,“罚你替我服药。” 颜乔乔愕然:“……殿下?” 她艰难地眨了眨眼睛:“您从前罚我,还会多问一句,‘可有异议’。” “嗯?”他拖长声线,“那你可有异议。” “有!”颜乔乔答得斩钉截铁。 他勾起唇角,微微倾身:“抗议无效。” 颜乔乔:“……” 她愁苦地端过那只青玉药盅。 掀盖,荡了荡并不存在的浮渣,然后凑到嘴边,皱着脸,抿一小口。 公良瑾笑得轻轻咳嗽,探过一只广袖,从她手中取走了药盅。 就着她饮过之处,他将药汁置于唇边,准备一口饮尽。 颜乔乔忽然道:“殿下,您这药也太好喝了。” 公良瑾动作一顿。 颜乔乔口中仍有余香,仿佛品了一口琼浆玉露。 她望向他手中的药盅,目光顺便在他的薄唇上转了转,探出舌尖,轻轻舔了下唇角。 公良瑾:“……” 眸色略微转深,他一时竟分辨不出她在馋什么。 只是……她手中的药专补神魂,神魂有损,其味偏甜,神魂补完,则偏苦。 他轻咳一声,声线微沉,问:“此药,什么味?” “是甜的!”颜乔乔认真点头,“甜、润、回凉。” 他垂眸,轻抿一口。 苦的。 “再试试。”他将药盅递给她。 颜乔乔接过,三两口饮尽,眉眼弯了起来:“好喝。” 他探究地看着她,眸中略带审视——审视她的身体状况。 “有一点像定州特产的龙凝胶。”颜乔乔恋恋不舍地悄悄舔了舔盅壁,“龙凝胶配着烤海鲜,真是一绝。” 定州临东海,龙灵兰有时会让人送家乡特产来,与小姐妹们一同分享。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