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随从深垂着脑袋上前,低低向韩致禀道:“二公子支开我等,只带白山白海二人出来,还令我等原地待着,无论听到任何动静都不许理会……” “所以荣儿是要夜会旁人?”韩致目光一转,盯住了廊下的小夫妻。 公良瑾把颜乔乔的脸摁进胸口,抬头,沉声道:“此人闯入我院中,欲行不轨。如此行事,被人寻仇不是理所当然?” 闻言,韩致眸中的阴狠怒火全然按捺不住,腾地起身,反手自腰间抽出一道铁鞭,便要疾身扑上。 林霄赶紧大步赶过来,压住了韩致执鞭的手。 “韩老弟,韩王,镇西王,消消火,消消火啊,你看这事,凶手是谁一目了然,这小两口也是遭了无妄之灾啊!当务之急是擒到凶手,对不对嘛?”林霄大手压下。 韩致深深吸气:“无妄之灾?荣儿若不是擅自跑出院子,又如何会出事!” 林霄讪笑着,将身躯横在了韩致与公良瑾之间,道:“啊这,镇西王,咱们虽然是人上之人吧,但多多少少,还是得讲点道理。令公子这事,不论放到哪里说理,也怪不到这俩人头上去吧?” 见他执意相护,韩致一时也动不得那二人,心中却已视这二人为死人,必是要找机会除掉他们,以泄心头之恨。 “江白忠呢?”逡巡一遍,韩致忽地眯眸,发现了问题所在。 倘若大宗师江白忠在此,绝不会放任韩荣独自跑进别人院子,只会替韩荣把他要的女人抓到他的床上。 即便出事,也会第一时间赶到,救下韩荣。 所以,江白忠呢?! 身后随从纷纷摇头,表示不知大剑宗去了何处。 林霄憨头憨脑地眨了下眼睛,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神情。 “贤弟,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韩致双眸发红,只勉强按捺着情绪。 “方才这凶手,身形是不是有点眼熟?不过眼睛露在外边,倒也不是非常像大统领。”林霄摇手道,“我若说错了,还请贤弟莫怪,我这人,直肠子,向来有什么说什么,别往心里去,啊。” “不可能!”韩致断然道,“江统领绝不会!” 林霄随口嘀咕:“那韩贤侄都能跳墙杀人了。” 声音不大,正好能被韩致听见。 韩致:“……” 深吸一口气,再深吸一口气。 嫡子和庶子的恩怨,由来已久。 韩致不是不知道,韩荣母子一直处心积虑对付韩峥,欲谋世子之位。他向来睁只眼、闭只眼,只当是给韩峥的磨炼——倘若韩峥连一个还没长大的、心思直接单纯的韩荣都斗不过,那他又岂配接掌镇西王之位? 自从韩峥在京陵出事之后,爱妾每日缠着韩致,要他赶紧换韩荣做世子。这回特意带着韩荣到漠北来,也有那么点躲爱妾唠叨的意思。 谁曾想,就出了今日的祸事! 那……韩峥想不想杀韩荣?这个问题,恐怕任何一个三岁孩童都能给出答案。 韩致闭了闭眸,强行平心静气,只待追拿那二人的消息传回。 江白忠……江白忠……他究竟,死去了何处! “你倒不如真死了罢!”韩致捏紧指骨,心中滴血暗恨。 话音未落,便见一道藏蓝身影带着夜风寒露平掠进来。 正是江白忠。 “王爷。”江白忠双脚落定,不卑不亢行了个极简的礼,“出了何事?” 说话时,追击队伍也陆续返来。 “禀王爷,跟丢了!”“没追上!”“凶徒似已准备多日,处处是后手,全无痕迹,不知所踪!”“不像是临时起意!” 一个又一个消息,像重锤一般,砸弯了韩致的脊梁。 他勉强定住神,望向江白忠:“大统领,你,擅离职守,这是去了何处啊?” 态度怎么也算不上好。 江白忠眉眼间隐隐露出一丝不悦。 他是唯一一位剑道大宗师,除了深居昆山的那位阵道大宗师之外,可谓天下第一人。阵道大宗师依赖阵术,若论御敌,这世间无人能比江白忠。 虽说是镇西王麾下臣,其实谁人见他不得客客气气,韩致素日也奉他为上宾,从来不曾吆五喝六。 江白忠虚了下眼眸,上前压着嗓回道:“无间珠华让我到赤河畔取物。” “东西呢?”韩致淡淡问。 江白忠答得坦然:“未能找到,兴许何处出了岔子。” 韩致缓缓点了下头,扯唇笑了笑,没再多说话。 江白忠也不以为然,眯了眸,环视一圈。 看见韩荣凄惨的死状,大剑宗剑眉蹙紧,薄如剑刃的唇动了动,想要说些什么,却碍于高傲和自尊,并未开口为自己解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