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也是暖的,同送入屋中的竹风一般,熏人欲醉。 洛水很长时间都不记得眨眼,或者说根本舍不得眨眼。 他亦是瞬也不瞬地看着她,专注得仿佛同她一般无二——如此情状,总会令她生出心意相通、得偿所愿的错觉。 许久,洛水终于慢慢回过神来。 她舍不得挪开目光,却也知道不好这般放纵下去。哪怕是在梦里。 她强压下心中酸涩,移开眼去,轻轻喊了一声。 “季哥哥。” 她满心怅惘,并没有期待能够得到回应。然过了好一会儿,她还是觉出一点不对来: 在无数与他有关的梦境里,大多数时候,她都只是这样望着他,偶尔低喃一两句痴语,得不到回答也是常态。 可无论如何,他应当是温和的。 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悄无声息地飘到她身前,影子沉沉落下来,压在她身上,面容亦因为背光的缘故不清不楚,好似抹去了所有表情,瞧得她莫名胆怯。 就在洛水以为这般隐隐奇怪的相望会持续到地老天荒时,面前人低低笑了笑。 “你刚喊我什么?”他问。 声音依旧柔和。 神情——也依旧专注无比。 她心口酸软,闭着眼摇了摇头。 “不行,”她说,“我不能再同你一起了。” “怎么不行?” “因为你已经是别人的了。” 对面默了默,旋即轻笑出声。 “卿卿当真好狠的心,”他说,“我只同你订过鸳盟,怎么一转眼就成别人的了?——还是说,你要把我让给别人?” 她被他戳中心事,死死扭头不肯看他。 不可以。 她想,哪怕梦里也是不可以再继续下去了…… 可肩背一暖,却是这人主动将她揽入怀中。 面颊贴上微凉的衣襟,很快就为其下透出的暖意浸染。 不是多么紧致的怀抱,正如她所幻想过的那样——他的拥抱永远也不会紧到让她窒息,安全的窒息。 可纵使这般也已经够了。 已经足够温暖了。 她唾弃自己的贪恋,却怎么也舍不得挣脱开来。 于是她难过得哭了起来,因为挣扎颤抖不已。 “怎么了?”他从她背上捻起一绺发,“为何突然就哭得这般可怜?岂非是你先不要我的?如何反倒先委屈上了?” 她不回答。 他耐心地等了会儿,待得她哭声稍小,才掂起她下巴。 “我知你这几日吃了不少苦头,不若同我好好说说?”他温声哄她,“都说出来就不难受了……纵使难受,也很快就会忘了。” 她根本受不得太多温柔,尤其是他眼下这般无限包容。 她觉出自己在梦中软弱得可怕,挣扎许久,实在推不开亦挣扎不过,哽咽两声,终于还是揪紧面前人的衣襟,抽抽搭搭地说了。 从怎么同月澜珊交朋友,到怎么入了万金集,后来又窥探到明月楼的秘密结果被追杀一路……除了逃出生天后与闻朝一段,只说是被师父救了,旁的都道尽了。 她说着说着就好似回到了那晚,忍不住打了个冷颤。 他将她搂紧了些,不时宽慰两句,再问上几个问题,仔细极了。 不知从何时起,她已经全然偎依在他的怀中。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