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回了院中, 一径到屋里。李婠正吃着粥,见他来后停住了手, 陈昌脱了衣裳,道:“你吃着。”命丫头新上一副碗筷, 与李婠一道吃。 饭毕,陈昌自袖中取出装耳坠的盒子, 道:“给你带着玩。”李婠接过,打开一看, 道:“这珍珠倒少见。”余下没说旁的。 陈昌见李婠反应平平,心中不自在, 把脸沉着,又不好发作,显得自己气量小,他一贯不吭声,只将茶碗放下,起身状似要走。 李婠问他:“打哪儿去?”陈昌回道:“我衙门去了。”李婠道:“今儿腊八休沐,去做甚?”陈昌一时想不出由头,又回身坐下。 李婠见此便笑,笑得陈昌脸越发黑了,笑够了,李婠道:“看这儿。”陈昌不理人。李婠拉了拉他衣角,陈昌便转过头,只见这妇人将耳坠取下,在他眼前晃了晃,笑道:“哪天没带你给的你再气。” 陈昌气一下便消了,他拨了拨李婠耳坠,凑上去笑捏了捏人耳垂,道:“倒成我小心眼了,送礼我送错了。” 两人正说着,有人报:“春慧姐带人来了。”李婠问:“带了哪个来?”那报信的小丫头道:“春慧姐说,是秋灵家人。” 李婠大喜,与陈昌说:“去年我寄信去,信差只说找不着人,正愁不知如何了,难为她能寻到这处。”又命那丫头:“快将人请进来。” 陈昌一向不理会这些,道:“我去园子逛逛。”说罢走了。春慧也领着秋灵家两个进了屋。 李婠见这两人一老一小,形容枯槁,心下就是一沉,待两人要跪下时,忙上前扶着人,道:“大娘何需多礼。”一旁的丫头忙拿来两个矮凳。 李婠令二人坐下,命小丫头倒了茶来,捧上些时令瓜果。小的那个双眼直勾勾望着果子,李婠忙道:“且吃着。”春慧上前拿了果子塞人手里,快言快语将菊生如何遇着二人,如何带回府上说了。 两方问了好。李婠见二人如此境遇,旁的没细问,只问秋灵如今在何处。秋灵妈听这么一问,大哭不止,众人劝了几回,方回道:“姑娘,我儿去了。” 李婠听罢,惊的缓不过神,只余一行行泪从两颊落下。半响,李婠惊醒,厉声问她:“怎么没的?为何不来与我说?”秋灵妈哭道:“去岁六月间生孩子难产没的。秋灵临终前说,对不住姑娘,来生再给姑娘当丫头使,望姑娘莫要嫌弃。” 李婠心中大恸,哽咽不语。半响,李婠擦了眼泪,问:“听你这般说,秋灵嫁了原先那姓胡的书生?”秋灵妈点头,李婠又问:“那书生如今又在何处?” 秋灵妈道:“姑娘已仁至义尽,那等是是非非,说出来也怕污了姑娘耳朵。”一通话半句没提那书生,李婠心下猜疑,口内道:“大娘,只管说与我听,我自有分晓。” 秋灵妈哭道:“去岁系大比之期,因着那书生要上京赶考,我家卖了田地,凑足银两一道入了京里。我儿有了身孕,怕误了那书生,忍着没说。 我一家人雇了马车入京,半道驿丞家升官,要往京里住去,他家马车坏了,便上前帮扶了把,此后也不知那官小姐和书生如何勾搭成奸的。 那日我儿去灵山寺,求菩萨保佑他高中,谁知竟见那书生与她抱在一处,失脚跌了跤,待请来大夫时,已无力回天,血流而尽去了,腹中胎儿也未保全!” 不出两月,胡景便与那人成了亲!我怎能叫两人得了意?只我年老体弱,斗不过那两个,反倒左脚被二人打折了。” 秋灵妈将身旁丫头推上前,与李婠说:“这丫头是我半道捡的,本要被人伢子卖到妓院去,半道逃了出来,我见她可怜留她与我作伴,只求姑娘收在府中做个丫头使唤,也是她福气了。”竟半句不提自个儿。 李婠隐约听出其玉石俱焚之意,强令二人在府中歇下,命春慧道:“请大夫来给看看。”春慧亦哭了场,领命退下了。 这厢陈昌回了房,见静悄悄的,只留一两个小丫头立着,又见李婠面上郁郁,眼红红的。陈昌抬抬眼,一丫头便机灵地秋灵一事一一说了。 陈昌听这妇人的丫头去了,心说:怪道妇人之仁,只个丫头没了,还哭得这般伤心,道:“明日叫牙婆上门,再采买两个丫头来供你使唤。” 李婠道:“我自幼无父无母,同她几个一同长大,同吃同睡,与亲生姐妹有甚差别?别个如何比得了她。” 陈昌问道:“那驿丞姓甚?”李婠道:“才遣了人去打听。”陈昌道:“不若打听了,你回头告诉我,我替你张罗此事。”李婠回道:“你别动,我自有打算。”陈昌问她是哪样打算。李婠回道:“有仇抱仇,有怨抱怨罢了。” 陈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