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怀将人交给大理寺后便走了。 祁时安转头问过一旁的属下陈池:“殿下这会儿在何处?” 陈池想了想,还是把刚刚看见香艳的一幕说了出来: “属下看见殿下抱着一位姑娘,姑娘身上还披着殿下的衣裳,两人上了马车,却不是回宫的方向,应、应当是去了京中的私宅。灯火如昼,属下还看见太子殿下脖子上有绯红斑驳的痕迹……” “姑娘?”祁时安错愕,他铁树开花了? 主仆二人正聊着,一容色清丽,肌肤雪白,衣着却轻浮袒露的女子凑了上前,杏眸姣姣的望着祁时安:“大人可要喝一杯。” 陈池皱眉,刚欲持剑劝退那姑娘便听见一声清脆的女子声音: “太子刚刚来的这?” 身边侍女回话,隔着风声,隐隐约约不清。 明珠轻晃,环佩叮当,公主从马车上走下来,美眸随意扫过人群,最终与祁时安对视。 祁时安脊背一僵,随后弯身行礼:“臣见过殿下。” 陆月菱黛眉轻蹙,似是不知祁时安也在这。 她望着他的脊背,眼前男人躬身的样子极低,和那日在启元殿当着父皇面拒绝赐婚的样子如出一辙。 恭顺,尊敬,唯独不含一丝情意。 陆月菱此刻也并不想探究他在想什么,只问道:“祁大人,可看见太子?” 祁时安对上她的目光,视线却落在她的右脸上。 “祁大人?”耳边传来公主的询问。 祁时安压下心头思绪,淡淡道:“没看见。” 陆月菱:“……” 她提起裙摆便朝平康坊走去,经过他身边时,祁时安问:“他打你了?” 陆月菱身形顿了顿,转过头看他。认真盯了半晌,她在那张极其俊朗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情绪波动,仿佛刚刚说话的不是他一样。 小公主心底划过一丝失落,转瞬即逝转变为羞愤。 他是在看自己的笑话么? 她美眸瞪圆,咬声道:“祁大人身为臣子却过问本宫之事,以下犯上!” 祁时安提了提眉:“当日公主夜闯臣府邸时,也没记着臣已有婚约。” 陆月菱牙齿暗暗用力,却愣是一个字都说不出。 这事是她理亏。 祁时安议亲时,她不死心的登了祁府的门。 灯火明灭,楹窗倒映着朝思暮想的身影,小公主硬着头皮闯了他的寝房。 祁时安从桌案前站起身,神色如常的看着眼前女子,淡淡询问道:“殿下?” 陆月菱美眸隐隐浮起水雾,咬声道:“祁大人骗我。” 祁时安摸了摸鼻子:“我没骗殿下,臣确实要娶妻。” 陆月菱走近了几步,姣姣杏眸对上了那双淡漠的眼睛,扬声道:“祁大人两年前受伤被那女子父亲所救,她父亲临终前将女儿托付给你,你只是遵守承诺,对她并无感情,是不是?” 她的呼吸喷洒,带着女子娇柔的淡淡香气,那双勾人心魂的美眸更因他而动容起伏。 面对着玉软花柔的天家公主,祁时安自诩自己不是个圣人,他喉结滑动,嗓音哑了几分,没了方才的自持:“救命之恩,自是要还的。” 他没承认,却也没否认。 陆月菱眼眸中亮起了希冀,追着问道:“可你明明就不喜欢她,我为她找一位更好的夫家,替她备一份厚厚的嫁妆,甚至让她改变阶级嫁给官家子弟,这都不可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长夜寂寂,残烛燃尽,小公主也没能等到她豁出廉耻,丢掉面子也要登门而来的答案。 荒唐往事涌上心头,却早已细密的光阴侵蚀。 除去心酸遗憾,只有麻木。 陆月菱敛眸:“有劳祁大人记挂,夫君待本宫很好。” 婢女打听了一圈回到陆月菱身边悄悄耳语几句,她便道:“先回宫。” 说完,也不再看祁时安,拎起裙摆转身上了马车。 夜风杳杳,她似是听见了一丝极低的轻叹:“愿殿下万安。” 陆月菱神思恍惚了下,以为是听错了,素手将车帘掩得严严实实。 祁时安看着小公主干净利落的背影,心头突然涌现一丝后悔。 后悔他自持清高,循规蹈矩。 后悔他信了赵怀远能护她爱她,珍而重之。 后悔明知道家中那位娘子不是个安分的,也念着救命之恩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阿菱,我后悔了。 —— 太子私宅内,灯火通明,迷霭夜色下隐隐可见婢女们进进出出。 不为别的,陆执哄了沈灵书近乎一夜,到了寅刻时分,小姑娘又烧起来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