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拿下面具,在手上颠了颠,略略遗憾。 容兆的面庞清冷依旧,目光盯上他:“乌见浒,你在郢城的乐坊里买下的那头狼妖,送给谁了?” 乌见浒眉峰微挑:“你还惦记那头狼妖呢?” “方才出门时碰到萧如奉的那位大皇子,”容兆直言道,“他身旁跟的妖仆,若我没看错,应当就是你当初一掷千金买下的人,乌宗主你花了五十万灵石买人,转手就又送了出去,这般大方委实叫人好奇。” “云泽少君确实看错了,”乌见浒并不承认,若论睁眼说瞎话,他也不遑多让,“我与那位萧大皇子素无交集,怎会送人给他,狼妖嘛,大抵长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何况人有相似,如何能说就是我送的?” “不是?” “自然不是。” 容兆一哂,失了与他多言的兴致,往前去。 乌见浒笑笑,将面具扔回小摊上,跟上去。 走近了他目光落至容兆颈侧,微微一顿,很自然地抬手,帮容兆将夹进大氅领子里的一缕头发弄出来。 容兆睨过来,眼波流转,在夜色下多了几分暧昧不明。 “要不要找个地方去喝酒?”乌见浒小声问,贴近的嗓音这次确确实实带了蛊惑意味。 “你方才还没喝够?”容兆嗔笑,“乌宗主莫不是个酒鬼?” “去吗?”乌见浒只问。 容兆稍一侧头,便对上乌见浒近在咫尺的眼,眼里有一个他——逐渐放大,是他有意靠近。 “乌见浒,”容兆的声音一顿,“我不跟你喝。” 乌见浒慢声重复:“不跟我喝?” “嗯,”容兆抬手,手中未出鞘的云泽剑敲了敲他肩膀,“你想喝酒,随便一吆喝,多的是人陪你,何必找我?” “你跟其他人是一样的吗?”乌见浒问。 “不一样吗?”容兆微微摇头,云泽剑抵着他,退开距离,“说到底都是消遣,对象是谁有何分别?” 乌见浒眯起眼,直视容兆的目光里添了些深意,试图将人看穿。 半晌,他蓦地乐了:“好吧,和其他人出来喝酒是我的错,以后注意。” 容兆的眸光略动,压在乌见浒肩头的剑滑下,在他心上一点,旋即分开。 动作快得几如乌见浒的错觉,但隔着层层衣料,他又确实觉出了云泽剑柄轻触心口时,那一点微妙的热意。 乌见浒坚持问:“喝酒,去不去?” “真不去,”容兆收了剑,无趣道,“不想喝酒,乌宗主行行好吧。” 他这样的语气说出这话,乌见浒便也没辙,只能作罢。 却都没说分开,这条街还长,他们继续朝前走,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 街边勾栏瓦舍里飘下飞花,沾上容兆的发,被乌见浒随手拂去,在指尖碾碎。 姑娘们的娇笑声落去身后,乌见浒侧头,也在容兆耳边沉沉一笑。 这条街走到底,是这头的江边。 江上灯火连天,上千只花船纵横停于江心,琴声、歌声绵绵不止,融入夜潮江波里。花船周围,一盏一盏的荷灯放入水中,随水波逐流,连成一片迤逦星火不见尽头。 是女修们在酬奠花神,今次恰逢仙盟大比,众仙门齐聚于此,因而声势格外浩大些。 江边驻足围观之人不少,有雅兴来了,泼墨挥毫、吟诗作画者亦大有人在。 乌见浒抱臂看了一阵,散漫神情里不见几分兴致。 他身旁容兆面色更冷淡,仰头瞥见远方天际雾蒙蒙的夜色:“风又大了。” 乌见浒顺他视线望去,想到什么,唇角微扬:“这么多船停在一处,也不怕出事。” 容兆没出声,眸色沉下的瞬间,江心一角忽然起了火,其中一只花船烧起来,火势迅速蔓延至旁边几艘船上。 舞乐声依旧喧嚣,掩住了那些失措惊呼,花船上游乐的女修们大多无知无觉,江风肆虐,火势急遽蔓延,接连几十上百艘花船转瞬陷入火海中。 直到江边围观众人发觉不对,焦急出声提醒,陆续有人飞身上去救人。 周围反应过来的其他花船开始撤退,越是着急却越难退开,大大小小的花船撞在一块,不断有人落水,江上彻底大乱。 大火仍在向四周蔓延,不消半刻便已吞没大半花船,甚至无法扑灭——不知谁人一声惊慌高喊“是地晦离火”,瞬间哗然。 地晦离火是至阴之火,轻易不能克,夜里来此游玩的多是年轻修士,修为有限,碰上这地晦离火,几乎束手无策。 幸好逃命还是做得到的,虽然狼狈了点,大多数人都自那烟熏火燎中逃了出来,实在修为低下的,也有旁人相助,陆陆续续上了岸。 乌见浒始终站定不动,冷眼看着面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