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心中却没有丝毫的快意。 多希望时光能回到四年前那一夜,她一定会不顾一切护住自己的孩子…… 两行清泪,从云初的眼角滑落。 她只允许自己脆弱了短短一瞬间,就将眼泪擦干,将手中的瓷瓶递过去。 谢景玉抬起仅能动的右手,刚要接住救命的解药,就见云初将手收了回去。 她从衣袖之中拿出一张折起来的纸递过去:“在上面写上你的名字,按下你的手印,我们之间就算是一笔勾销了。” 谢景玉用右手和嘴一起将那张纸打开,当看到最大的那三个字时,眸光骤然变了。 “和离书?”他语气难掩惊愕,“夫人,你要与我和离?” “怎么,谢景玉,你觉得我们这日子还能再过下去吗?”云初笑了,“你就不怕我再给你下毒?” 谢景玉干枯的唇死死抿紧。 虽然他害怕身边有这样一个毒妇,但更害怕谢家失去云家这一门姻亲。 可是他也知道,他和云初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根本就不可能再做夫妻了。 可让他放走云初,他怎么会甘心…… 这几年来,谢家一直在走上坡路,渐渐在京城站稳了脚跟,可是现在,全被眼前这个女人给毁了…… 他病好之后,第一件事是先把安哥儿救出来,第二件事是为自己洗清污名,第三件事,是让谢家重新站起来,最后……他要让云初付出代价…… 他承认,他对云初动心过。 可这点动心,和家族的荣辱比起来,算得了什么呢? “笔呢?” 谢景玉伸手。 云初拿出早就备好的毛笔,递到了他的手上。 他在和离书最后,写下了谢景玉三个字,然后咬破大拇指,按下自己的手印。 云初将和离书拿起来,一字一句看完,折起来,再度放回自己袖子里,这才将瓷瓶递了过去。 谢景玉用牙齿咬开瓶塞,闻到了一股浓烈的香味,他的手指顿了顿,仰头,将瓷瓶之中的液体尽数喝了下去。 刚喝完,就对上了云初满含戏谑的眼眸。 他向来自诩聪明,一看云初这个眼神,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手指深入喉咙,可是那液体早就吞下去了,连吐都吐不出来。 他崩溃大吼:“云、云初!你给我喝了什么!” “放心,不是毒药。”云初将掉落在地的瓷瓶捡起来,“这可是用十八坛烈酒烧出来的精华,好喝吗?” 谢景玉的瞳仁倏然睁大。 给他看过病的大夫说过,他这个病,不能饮酒。 有一次他出去应酬,不过就喝了半杯米酒,就在床上躺了七天。 十八坛烈酒,虽不是毒药,但足以激发毒性,要了他这条命。 果然,他的腹内很快开始剧烈翻涌,肠子仿佛被人拉扯一样,整个人疼的在地上打滚…… “云初!你这个毒妇!” “我已经照你所说的做了,你为什么还是不放过我!” “解药!快给我解药啊!” 谢景玉疯了一样在地上翻滚咆哮。 让他跪下忏悔,他跪了! 让他写和离书,他写了! 他已经知道错了,为什么还要这么对他! 他才二十八岁,还有那么多的抱负没有实现,他怎么能就这么死了。 “云初,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救救我。” “我真的后悔了,我不该扔掉你的孩子,求求你了云初。” “云初啊,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云初就站在边上,静静地看着他,从剧烈的翻滚,慢慢变成在地上蠕动抽搐。 慢慢的,动也动不了。 她蹲下身,望着他睁大的眼睛,在那双眼底看到了恨意和不甘心。 她从来就没想过留谢景玉这条命。 只不过,在知道孩子死在谢景玉手上之后,她才决定亲手杀了他。 在他断气的这一刻,他们之间的恩怨,才算是真正的结束了…… 云初伸手,为他覆上了眼眸。 “谢景玉,希望你下辈子做一个堂堂正正的人,你安息吧。” 谢景玉的眼皮合上了。 他躺在地上,最后一丝的意念还残存着,他的眼前仿佛出现了一幅盛世画卷。 他成了户部三品大员,安哥儿在三元及第之后的第十年,成为了朝中内阁二把手,娉姐儿不知为何成了皇上的宠妃,惟哥儿那个最不听话的孩子,竟成了统领万军的三品大将军……他们谢家,成了京城的大户,成为了人人争相围捧的家族…… 多么美好的画卷啊,多么理想的将来,可是他看不到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