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天还未亮,许芳菲便从睡梦中醒来。在被窝里翻了个身,看一眼桌上闹钟,竟然才六点二十。 许芳菲家离学校很近,走路也就十五分钟,所以她的闹钟每天都会在六点五十分准时响起。 太早了。 许芳菲含糊地嘀咕了句什么,闭上眼,准备睡个回笼觉。 滴答滴答,闹钟壳子里的分针溜过一圈。 好吧。 睡不着。 许芳菲认命地从床上坐起来,挠挠睡成鸡窝的脑袋,穿鞋下床,径直走向卫生间去洗漱。 她把牙刷塞进嘴里,迷迷糊糊地抬起眼。 窗外的天地朦朦胧胧,像是笼了一层黑色轻纱,天空的颜色是种偏深的蓝,介于明与暗之间,洁净得没有杂质,那迷蒙雾气一直往远处蔓延,蔓延,连接着最东方处还没露脸的朝阳。 许芳菲看着外面的天空发了会儿呆,埋头漱口。 就在她吐出泡泡水的下一秒,忽的,一阵开门又关门的声响扯碎了静谧安详的清晨——吱嘎,嘣。 紧接着是一阵脚步声。散漫的,随意的,踏着修筑于八十年代的楼梯在下行。步伐不紧也不慢,却一点不显得虚浮。 三栋二单元的所有住户,许芳菲闭着眼睛都能数出来。她在这儿生活了十多年,还没见过哪家有人这么早就出门。 莫非…… 鬼使神差般的,许芳菲脑子里飞快闪过一幅特写镜头:握着门把的一只手,白皮肤,长骨节,手背处一枚子弹枪伤,好比利刃画丹青,风雅又恣意,是手主人刀锋嗜血的烙印。 鸦默雀静的晨,那阵脚步声显得格外真切分明。 许芳菲再次抬高视线。曙色熹微,一道身影走出了她所在的单元门洞。 那是个男人的背影。 衣物是最简单的短袖长裤,高大修长,肩宽腰窄,两条交错前行的大长腿笔直而不柴,惹眼得很。 这就是3206搬来的那位新邻居? 思忖着,她想起这些日子3206的夜夜笙歌,不由多看了那背影两眼。 忽的, “你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 乔慧兰的声音突然在身后响起。许芳菲回过神,撤回视线,拿毛巾擦干净沾在嘴角的泡沫,回答道:“今天醒得比较早。” 乔慧兰捶着腰走进卫生间,嘴里道:“去换校服吧。昨天我路过楼下的蛋糕店买了几个蛋挞,待会儿热给你吃。” “嗯好的。” * 和大多数小姑娘一样,许芳菲也喜欢甜食。早上那两个甜甜的蛋挞,让她一整天都心情不错。 这天是化学晚自习,放学铃打响后,布置完作业的老师离开了教室,许芳菲照例与杨露同行回家。 一切似乎都与往常没什么不同。 同样的夜,同样的月,同样的喜旺街,同样的跺不亮的声控灯。 许芳菲背着书包爬楼梯。今晚明月作美,一池黑暗里晕开抹清冷的光,她安静上行,爬到3楼的时候,敏锐的听觉俘获到了丝丝别样。 一阵喑哑又低沉的歌声。隐隐绰绰,如梦似幻,仿若留恋人间的一缕艳魂,飘荡在空气里。 有人在放音乐,是一首歌。 许芳菲心下诧异,发现愈靠近三楼,歌声便愈清晰。终于,小巧的白色纱网鞋并排站定,许芳菲在3206前停了步子。 一片风轻夜浓的寂寂中,男歌手的嗓音回扬不休。 “桀骜的鹰……南去的雁……何时能有归程……” 隔了一扇防盗门,许芳菲听不清楚具体的歌词,只觉那旋律低回婉转,充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故事感,非常好听。像是首民谣。 她默默在心里把为数不多的听清了的词记下来,随后才离去。 次日清晨。 凌城中学高中各班的教室里,学生们有的在座位上补作业,奋笔疾书,有的抄着扫帚在走廊上追逐打闹,震得整层楼都闹哄哄的。 高二一班。许芳菲交完作业后在座位上坐了会儿,继而从书包里拿出一个食品袋,起身朝隔壁小组的前排走去。 她在一个女生面前停下,抬手轻敲课桌,砰砰,唤道:“杨露。” 杨露抬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