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德亭脸色一变:“这等大事!”说着就将手平伸过来,掌心向上,轻轻一屈。 是要把脉的意思? 顾影见她一派真诚,心里也没了顾忌,便把手递过去。 赵德亭搭脉查看,微微皱眉:“确实,心肺处脉络还有些梗阻,体质也不若小时候强健了。这样的损伤,还得多养一段时日才行。” 顾影一个纸片人,倒不关心体质问题:“那,先生,依您所见,学生这记忆还找得回来吗?” 赵德亭道:“我不过粗通医理,还没到能诊疑难病症的地步。不过,人活一世,不能总望着过去。你如今知错肯改,便没有过去的记忆,只要今后向善向学,锲而不舍,一样是知明之人。” 顾影急忙躬身行礼:“多谢先生开解,学生感激不尽。” 赵德亭笑道:“还是像过去那般活泼些好。不要学得迂腐了,事事过于拘泥,这样你自己也会不痛快的。” 顾影真没想到,还能遇到这样有教无类、心怀仁善的先生,心里就觉得亲近。 更难能可贵的是,她不是对现在改变的顾衙内好,而是始终坚信原来的顾衙内会学好的。 真是个温柔的人哪! 赵先生又寒暄了几句,便提着东西出了店堂。曹掌柜这才转身来笑道:“真不好意思,方才不知是衙内到来,有所怠慢。” 顾影回以一笑:“没关系。” 曹掌柜又问了一次她的意愿。顾影又如实答了一遍,神色平静,态度坦然。这下,终于取信于人,被请到楼上去了。 上楼一看,果然这思贤堂,有点东西。 珍品不轻易示人,但若能等上楼来,就能看得出,这里的每一件文具,都价格不菲,却又贵得值得。 顾影才看了几样,眼光就停在一方端砚上了。 这砚台匠心精致,依着砚石的自然形状和颜色,雕刻出青绿色的松树、山石、小亭等景致。砚池是浓碧的,光滑温润。在那之中,雕刻有一弯小桥,桥头坐着垂钓人,蓑衣和发丝纤毫毕现,栩栩如生。 “衙内好眼光。”曹掌柜笑道,“这是不可多得的妙手之作。此砚本是……” “我知道,”顾影目不转睛,“这是端砚名家古二娘无意中得到的一块石料。众匠人都说这料色深浅不一,当中又有一块瑕疵,出不了精品,可古二娘在看到它的第一眼,就体会到了它的妙处。此后历经数月,用她高超的技艺制成这方‘垂纶砚’。与其说是化腐朽为神奇,倒不如说,她是从砚石之中将这《垂纶山水间》的图景释放出来,做成了人人都能欣赏到的形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