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大夫并不知道他的来历,只以为他是伺候大户人家又出了岔子的,但又觉得梁川和他关系不寻常,自顾自耸肩道:“反正梁老板出钱,你索性安心在这里好好养伤,我看梁老板待你还是不错的……现在伺候那些达官贵人难得很,稍有差池小命都难保,我看你医术尚可,不如让梁老板出钱给你开间医馆……” “你误会了。”裴书锦解释道:“我与梁老板交情甚微,不好再多添麻烦。” 裴书锦从行李中掏出些银两和梁川那把玉骨扇,递给那大夫:“这近两个月的时间,全凭阁下费心了,我身无长物,无以为报,这二十两银子是我一点心意,还望您不要嫌弃。至于这扇子是梁老板落下的,请替我还给他。” 裴书锦上次给家里寄钱还是三月的事了,如今已入了六月,他这么久音讯全无,也该回去了,尽管那地方他并不喜欢,但总归还是名义上的“家”,除此他也无处可去。 大夫看裴书锦执意要走,也没再多劝,遣了学徒将他送到官道,裴书锦雇了一辆马车,路上只在驿站歇过一次,六月中旬就到了江城。 这一走便是一年,回到熟悉的城池,街景风貌仍是原来的样子,城门口的大槐树像他离开时一样颜色青翠,连清晨的薄雾都有熟悉的味道,一瞬之间裴书锦以为他从未离开过。 他宁愿自己从未离开过,他还坐在济世堂上每天看十几个病人,忙得焦头烂额,但一身正气,满心踏实。 他扶着拐杖的手微微颤抖,连日奔波,脊背和腿上都隐隐作痛,浑身像是散了架,外来的马夫马车没有文书不得进城,他只能自己一路走回去。 济世堂离南城门很近,不过三四里的路程,平日里脚下生风的他却走得缓慢费劲,他从未觉得回家的路有这般漫长。 时辰尚早,路上人并不多,可是他总觉得走来路过的行人在他着看,有指点,有私语,他硬着头皮,全当自己是聋子瞎子,一路强撑着走回了家。 应门的是家里的小厮,看见他以后嘴巴张得很大,像是很意外,竟“砰”地一声又关上了门,吵着嚷着通风报信去了。 裴书锦很奇怪,他又不是贼,至于这样夸张吗。 片刻后裴方远便从前厅赶来,身上还穿着问诊时的衣服,打开门一把就将他拽了进来,面色难看:“你怎么还敢从前门进!还嫌丢人不够吗!” 裴书锦始料未及,回家后竟是这般情状,他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裴方远,裴方远像是很羞恼,推了他一把,裴书锦站立不稳摔在地上,他浑身疼得发抖,好久都爬不起来。 “我们祖上几世清白,怎么会有你这样有辱门楣的孽障!” 裴方远生起气来全无平日儒雅,对着裴书锦劈头盖脸一顿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