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话了,容悦自然是不死心,那破败的院落里,必然藏着什么见不得光的事情。身负天命,既然碰见了,便不能不管。所以今晚,他要再探一番—— 夜里黑黢黢的,小院里没有点灯,草木深郁,似乎弥漫着一团巨大的黑雾,让人望而生畏,偶有三两声虫鸣嘈杂其中,更显得偏僻和荒芜。 门口无人守着,却上了两把大锁,想来是不愿更多人知晓。如此一来,容悦更好奇了——自己在府里也待了几天,竟没有丝毫察觉。这漫漫府宅的阴云之下,到底掩盖了什么? 他歪头看了那大锁半晌,最后从腰间一个不起眼的布袋中取出一根银针来——那是临下凡前,师尊赠与他的百纳袋,名为“苌弘碧血”。 据说这是自己那英年早殁师叔的遗物,师叔名为“山道年”,与师尊本是同根而生的亲兄弟。关于他,师尊甚少有提,但容悦可以感觉得到,他心里一直是挂念着故人的。想来一不愿遗物蒙尘,替它寻个归宿;二是赶上此次下凡,师尊收拾出一堆东西来,件件都要他务必带上,这才不得不忍痛割爱,将宝物借与自己。 银针探入锁芯之中,捣鼓了没几下,重锁便应声而开。 他心虚地把银针放回苌弘碧血中,生怕被人瞧见——这糟烂把戏还是当年在土行孙那儿偷学来的,若是让鬼臾区那老头知道了……容悦顿时倒吸一口凉气——绝对不能让他知道! 他轻手轻脚地进了院子,掩好门,半人高的杂草簇拥在脚下,掀乱了他的衣摆——看样子,这里已经很久无人打理过了。 “……杨柳儿活,抽陀螺;杨柳儿青,放空钟……杨柳儿死,踢毽子;杨柳儿发芽,打波儿……” 一阵童谣的浅唱低吟和着哭腔断断续续地传过来,若隐若现,似有似无,颇像近日来困扰着他的那股细音。 容悦立时警觉起来,拨开杂草,开始向院内靠近。 院里有几处破败的厢房,门窗房栏稍旧,但好在不至于吹风漏雨。 哭声似乎越来越近了,逐渐清晰。他循声摸索着方向,小院不大,未消多大功夫,便看到一个年轻的妇人瘫坐在一口枯井旁,声音嘶哑地哼着童谣,夹杂着一抽一顿的啜泣声,怀中似乎还环抱着一个黄发垂髫的女童。她一面吟唱呜咽着,一面轻轻拍着那女童的背,动作温柔而悲切。 医者的直觉往往比目光更敏锐,那女童身体僵直,显然没了气息。 容悦明白了哭声的由来,沉默地立在原地,一时不知道该不该过去。 思量许久,他叹了口气,最终还是决定上前。 “谁?”那妇人听到了脚步声,颤声问道,“是大人吗……是大人吗……民女求您,给阿笑找个大夫吧……再晚就来不及了……”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