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他再次鼓足勇气扔了句话出来:“你……你插一个我……我看看……” 江令桥心一抖,有些猝不及防。 她哪里会这手艺,方才看也没看出个名堂来,如今便匆匆忙忙要赶鸭子上架,简直比凌迟还要受罪。她双腿站在水田里,现下只觉似有千钧重,半寸都挪动不得,好像自己就是棵秧苗,已然被结结实实插进了地里。 狗蛋儿实乃名不虚传的插秧圣手。 容悦见状,忙打着哈哈走上前去,学着狗蛋儿方才的模样往田里栽了棵秧苗,问道:“蛋……兄,这样可有错?” 狗蛋儿这两个字,他实在是羞于在本尊面前启齿,只好掐头去尾蒙混过关。 狗蛋儿也像是松了口气,仔细看过一番后躬身下来,给他细细指导其中的诸多法门。 “你应该这样捏住它,”他摆弄着容悦的手,“然后手朝下,让秧苗的根顺着手插到泥土里去。” 说着,狗蛋儿拽着容悦的手往水田里一栽,秧苗就稳稳当当立在其中了。 “嗯,这样就好了。” 容悦仿佛打通了任督二脉,又从手里拨出两三棵来,刻意放缓了动作,栽好后仰头问道:“是这样吗?” 狗蛋儿点头示意:“对,就这样。” 随后又闪闪烁烁地瞟着江令桥:“你……试试……” 江令桥随即意气风发走上前来,方才容悦来打马虎眼,慢条斯理给她示意了好些遍,总算是叫她看出了个大致来。学着他们的模样,她从手里拨出几棵秧苗,倒扣着就要往土里栽。 “等等!”蛋儿兄一迭声,惊得她一个寒战,“不是这样拿的!” 他走上前,想直接上手纠正,却又缩头缩脑地撤了一步,正想开口说什么,又不知从何说起,自己的手在空中虚晃了半天,愣就是说不出一句话来。 “你……我……我这……” 江令桥还躬身在水田中,此番正仰头望着他的眼睛,等他说下文。 容悦再一次及时雨般走过来,抬起她尚浸没在水中的手,左右摆弄一番,直至狗蛋儿脸色转晴才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狗蛋儿:“对,就是这样,然后插到水里去就好了。” 江令桥循声照做,谁知舞刀弄剑习惯了,手下没个轻重,一下插过头了,秧苗尽数葬身黄土。 爱苗如子的狗蛋儿哪里受得了这样的血腥场面,顾不得羞怯,也顾不得矜持了,一个箭步冲上前将那几株弱小可怜的幼苗抢救出来,心痛地护在怀中。 “一个姑娘家,怎么这样粗鲁……”所幸秧苗还活着,他轻柔地抚过它们,祭出自己毕生插秧绝学,方才使它们乐得其所。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