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公子,”冯落寒面色沉肃,“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想问问你。” 这句话来得猝不及防,容悦,顿了顿,并未说什么,可目光却是已然做好了接受质问的模样。 “你是护法带来的人,也是悲台这么久以来的第一个外人。护法说你可信,我们便也诚心诚意地信了。从前你与她同行向来相安无事和和气气,可日前你们解决了周子音,回到悲台的那段时日起便有些奇怪,不常说话,也不怎么来往,我们不说,并不代表我们没有看在眼里,不过好在没过几日便又恢复如初。但护法走的那日,神色看起来并不好,莫不是……你们又起了争执?” “没有。”容悦垂目望着楼下载歌载舞的盛景,沉吟片刻,最终还是对冯落寒说了实话,“江令桥她……她同她兄长吵了一架。” 闻言,冯落寒的眉心跳了两下。 江令桥恭敬,李善叶包容,认识了这么久,他们之间总是如温吞水那般和气,在她心中,纵然全天下的人都恶语相向,这两个人也绝对不会轻易拌一句嘴。 然而静水之下,总有一天也会翻起骇浪。纸里包不住火,有的事,迟早要露出真面目。 “容公子,”冯落寒压低了声音,对容悦言简意赅道,“中都虔州之交,桃源村,幽冥异路帖上落的是沈瑭的名字。” 听到这两个字,一瞬间,容悦仿佛明白了什么。 *** 江令桥来了桃源村,一个人。 走在这片曾经生活过的土地上,突然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那日与李善叶起争执后,她没有回房间,而是独自一人出了悲台,出了中都。 难过只有在当下最难过,当走在没有一个人认识她的街市,正午的日光暖洋洋地漫过面庞的时候,她就已经不难过了。 不过都是些经年陈旧的过往,洇出血,结过痂,留了疤,就已经成了皮肉和生命的一部分,再怎么袒露,也不会有当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楚。 虽然重见天日的那一刻,还是会在不经意间有些许麻痒之感。 她如今不知道该如何面对李善叶,也不知如何面对容悦。那些话他没听到最好,可若是听到了,怕是要在一个地方栽两次跟头。 庆幸那扇门自始至终都没有打开过,还有逃避的余地。 她像个孤魂野鬼游走在各个大道小径上,这一走就走了近两日光景,直到抬眼又见到那片熟悉的村落,才方知长路漫漫然终有竟时。 时间是温火毒药,足以将最初的漫不经心,一点一滴都熬成早有预谋。 村中还如从前那般朝气蓬勃,一路上常遇些来往说笑的村民。鸡飞狗跳教训顽童的,走街串巷探讨食方的,少女对镜簪花的。 日头早已上了三竿,还有闲来无事的鸡四下溜达,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