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绣样,冯落寒红着眼笑了,她很想知道,等到丝线用尽的那一天,阿娘会不会发觉,那个从前常常来探望她的年轻女子,那个给她买了很多花花绿绿丝线的姑娘……已经很久没有来过了? 可是等不来答案了——人生,总是要有所缺憾才完美的。 冯落寒翻身仰睡,瞑目在心里默默告诉自己:明日,她一定会尽善尽美地解决了这一桩事,哪怕自己身死,也定要换回夏峥的生。 眼皮越来越重,重得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思考了。她的呼吸渐渐归于平稳,夜色温柔地栖息于面容之上,随鼻息一起一伏。 她沉沉地睡过去了,全然没有发觉有人从窗台悄悄潜入了房中,剑尖划过地面,缓缓行至她的床边…… 翌日巳时末,容悦叩响了江令桥的房门。 “怎么还在睡?”他道,“江令桥,这可不像你啊!冯落寒一会儿就要启程了,你不是心心念念要偷偷跟去的么?她的命可等着你保了……” 房中无人应答。 “江令桥?”容悦又唤了一声,隐隐约约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她一向勤勉,极少睡到日上三竿还不起床的。 “江令桥?你醒了吗?江令桥?”他不安地拍了拍门,仍是无人应答,“我进来了啊!” 房中静默,容悦心一横,径直推门而入——明窗净几,床榻也收拾得好好的,分明不像是有人睡过的样子。 人呢?去哪里了? 顾不得多想,他转身奔了出去——一个恐怖的念头落入脑海,藤蔓一般野蛮疯长起来。 待气喘吁吁地赶到冯落寒歇息之处时,正撞上李善叶满身慌乱地从房中出来,而官稚一脸忧色地跟在他身后。 见到容悦来,李善叶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阿秋呢?她在哪儿?” 此话一出口,所有的意思便明了了。容悦的眼前像是陡然黑了三分,脚步顿住,再挪不动半分——他知道,那个猜测还是应上了。 房中,冯落寒被白藏结结实实地捆着,嘴巴也被用法术封住了,只能呜呜地喊,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官稚道:“剑有灵,认主,不受旁人差遣,根本解不开……” 然而无奈的语气还没落下,下一瞬便见白藏像是见了主人,乖乖解了束缚,兀自敛入容悦的袖间。 与此同时解开的,还有禁言的法术。 “快去救护法……”冯落寒声嘶力竭,眼泪顺着脸庞滚落下来。 原来,昨晚江令桥偷偷潜了进来,为防一般的绳子捆不住她,特意用四景作困,只身去赴楚藏的鸿门宴。 她终究还是改了心意,不愿意让旁人为自己涉险。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