匆匆之间,无人察觉,恰如水滴沉入江河湖海,不曾惊起一丝波澜。 敲锣打鼓的声音依旧,热闹声依旧。这尘世,这时刻,欢天喜地裹挟人间,中都城的大街小巷里到处弥漫着火红的喜气。国师大婚,四散银钱。财帛坠地的声音、百姓喝彩的呼声犹如湖海之浪,一重高似一重。 ——盛大的人间极乐场。 中都城门楼远离喧嚣,却也听得见些许细碎的欢攘声。薛氏夫妇只匆匆瞥了一眼,便继续向城门外赶路。 国师大婚之日,也是赦免薛氏双亲的日子。 薛家行此大错,皇帝却宽和以待,没有追究他们的死罪,这一做法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却也引得百官慰然,朝野上下颂声一片。权衡利弊之下,这算是最为得体适宜的举措,本以为是沈太傅或是国师的功劳,后来听闻原来是贵妃在此事上有所谏言,一时间,众人对这位红颜祸水的言论都顺耳了很多。 纵然死罪可免,但惩戒并没有少。薛家遭罢黜,被夺官毁券,自此贬为白衣。 一个葬满前尘过往的地方,向来留不住伤心人。经此一事,薛中书与薛夫人心灰意冷,散尽府中奴仆和家财,素衣素服,行囊简单,决定永远离开中都。 ——在冬天第一缕深寒之意降临的时候,永远地离开这个羁旅半生,金玉其外的皇城。 风光在后退,行过城门,巍峨的中都城楼寸寸弃之脑后,再往前便是他乡之景。马车行进不辍,车轮碾过路旁干燥的泥土,留下两道不深不浅的痕迹,风一吹,人行过,便又一次在沉默中归化于无。 “薛大人薛夫人,请留步。” 然而,就在驶出城门不足百丈时,一个大氅裹身,长巾遮面,浑身只露出一双眼睛的人忽然拦在了马车之前。 薛中书撩起帷幔,从中探出头来,上下打量着眼前人,许久才问道:“你是?” 那人没有说话,只一言不发地走上前,问道:“薛夫人在吗?” 听声音像是个女子,那双潭水般的眼睛,是女人才有的眸子。 这时,薛夫人探出目光来,她直视着眼前这个行为古怪的人,眉眼间蹙起淡淡的犹疑:“你是?” 虽然是第二次问了,但眼前的女子似乎丝毫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低着头,从怀中小心翼翼地取出一条白玉腰佩来,无声地递到两位长辈面前,眼神示意他们收下。 这东西薛夫人不会不认得,她睁大了眼睛,接过那条腰佩,翻过来,背后果然落了一条浅浅的裂纹。 薛中书也吃了一惊,两人几乎同时诧异地看向她:“你究竟是……何人?” “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女子答得隐晦,“薛公子让我转告二老,如今的局面皆是他一人的过错,万死难辞其咎。他是个不孝的儿子,没能侍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