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 就有一名中年小吏捧着大盘,里面摆着大小两套陶壶陶碗,而后先用相对精美的小陶壶,熟练的给扶苏跟亭长斟好热汤,而后才依次用大陶壶给公子高、嵇恒等人斟热汤,态度十分的低微,满脸赔笑之色。 嵇恒面色淡然。 他平静的看了亭长跟小卒一眼,默默的端起陶碗饮用热汤。 他也不得不承认,这亭长接人待物很有一套。 至少让人生不出厌恶。 而且从来到亭里,便能感到这个亭颇有气象。 日常管理的不错。 以此人的能力,年近四旬,却还只是一个亭长,这便足以说明一些问题。 大秦底层的上升空间太小了。 原因其实也很简单。 大秦立国之初,因为缺少官吏,启用了‘任子’制度,即允许一定级别的官员保举子孙为官吏,朝臣子弟不太可能直接为官,大多担任起较为容易升迁的‘郎官’,即中郎、侍郎、郎中等,朝臣子弟挤压地方郡县官吏的升迁,地方郡县的子弟挤占底层官吏的上升空间。 一层挤压一层,最底层的官吏,基本升迁无望。 扶苏喝了一口热汤,赞赏道:“亭长这官儿做得颇有气象。” “惭愧惭愧。”时岳轻笑一声,缓缓道:“只是一微末亭长,替朝廷管官道传邮,又管十里之民,事不大头绪繁,若平时不提着精神,还真容易一团乱麻。” 扶苏看了时岳几眼,好奇问道:“亭长何时退出的军旅?” “当年有幸在蒙恬上将军麾下为卒,在伐齐时,立了些军功,成了名百夫长。”时岳道。 扶苏微微颔首:“是也,大秦的亭长大多是退役百夫长做的。” 时岳面露迟疑,拱手道:“上吏却是说错了,我退役下来,并不是亭长,只是在县府为外吏,跟着跑腿办些小差,这亭长之位,还是有幸结识了一位县里官吏,这才侥幸得到。” “就这一亭长位,日常还不知多少人盯着。” “这微末小吏也难做嘞。” 扶苏神色微动,并未细问,只是道:“你这亭长比大多老兵亭长做得好。” “上吏夸奖,下吏自当铭记。” 扶苏道:“时间不早,先谈及正事。” “上吏请讲,公务何事?是否需本亭效力?”时岳道。 扶苏道:“我等为丞相府治下官吏,前来秦亭,是为勘录秦史,不知亭长可知,亭里何人对秦人立足之事有了解?” 闻言。 时岳有些惊讶。 他在秦亭当亭长六七年了,过往就没有大官来过,甚至别说大官,就连县里都很少有人来,能来的基本都是邮人,以及送服徭役的官吏,大秦立国都几百年了,怎么突然想起秦亭来了? 他想了一下,凝声道:“这我倒不太清楚,明日去亭里问下。” 说着,时岳似想起了什么,突然道:“我记得亭里有一户一直自称是秦世父之后,他们或许对过去的事知晓一些,不过秦国跟秦亭之间都隔了数百年了,也早就换了都邑,只怕能问出的信息很少。” “秦世父?”扶苏一愣。 他对这个名字丝毫没有印象。 这时。 胡亥得意道:“秦世父是庄公先……长子,庄公逝世后,秦世父将国君之位主动让给了襄公,而自己则领兵跟犬戎作战。” 望着四周惊异目光,胡亥显得颇为兴奋。 他这几日可没少背秦史。 那些年发生了什么,他或许说不出,但有那些君主,他可是记得一清二楚。 时岳笑着道:“这位上吏说的极是。” “秦世父一脉本在西垂,后面秦国开拓,他们这一脉就回到了秦亭,眼下在秦亭已有数百年了,这一脉眼下人丁已不是很兴旺,跟过去几十年相比更是大为衰弱,县里都无人任职了。” 说到这。 时岳也颇为唏嘘。 扶苏微微颔首,拱手道:“如此,便请亭长明日,将世父后人请于亭中。” “自当如此。”时岳一口接下。 叙说片刻后,亭长时岳将众人安置到靠近后院的大房子,还一边介绍说这几间是亭院最好的住处。 嵇恒打趣道:“你说最好便最好?” “我怎么知道你不会留着最好的房子给大官住?”m.iYIGUo.nE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