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的宗室籍来的并不稳固。” “没有法理。” “就如公子高担忧的一样,一旦你们竞争失败,面临的结果将会无比凄惨。” “所以你们弟兄都不敢争。” 胡亥沉默。 嵇恒说的是对的。 他们并非是不敢争,而是怕失败。 他们输不起。 但扶苏本就比他们年长,过去又有着儒家、楚系一脉势力支撑,一开始便领先他们,他们又怎么敢去争?就算真去争,又能有多少胜算? 胡亥道:“并非不敢,而是争不过。” “大兄相对于我们其他兄弟,优势尽显,而且朝臣大多认可长子继承,只要大兄还在,我们这些弟弟又有几人会为朝臣看重?” 胡亥面色清冷。 他此时也冷静了下来,眼中带着不甘跟愤怒。 他心有不平。 嵇恒微微摇头,道:“既然明知争不过,那为何要有执念?” “因为陛下偏心。”胡亥倔强的抬起头。 嵇恒轻笑一声道:“扶苏为长子,毕竟痴长你们,相对是会受到更多重视,但你身为幼子,难道受到的关注少了?相对于公子高、公子将闾,你的处境跟境遇,恐怕远超他们。” 胡亥转过身。 他眼中露出一抹迟疑,开口道:“这跟我没有太多关系,只是赵高在替我出谋划策,若无赵高谋划,我跟其他兄长并无二样。” 嵇恒将酒壶揽入怀,调整了一下姿势,淡淡道:“这话对也不对。” “你能如此讨始皇欢心,赵高的确出了大力。” “但跟你自身也有关系。” “我若没记错,早年有人曾说过你类始皇。” 闻言。 胡亥骄傲的抬起头。 身躯站的笔挺,眼中充满了傲气。 见状,嵇恒不禁失笑,道:“你对法制的坚持上,的确跟始皇早年相似,但那当真是你的才能吗?” 胡亥气势顿消。 嵇恒道:“你对律法真正的了解情况,你比谁人都清楚。” “那些律法的理解,根本就不是你的理解,而是赵高的,你这次之所以前来,也是受了赵高的挑唆。” “我若没猜错,这些年赵高没少怂恿你去争权。” “但你可知赵高为何这么执着?” “为何?”胡亥下意识开口,眼中露出一抹疑惑,道:“赵高难道还有别的心思?” “有,而且不小。”嵇恒点点头,他目光缓缓移向门外,望着已冒出嫩绿枝条的桑树,缓缓道:“赵高是一名宦官,宦官的一切荣华都来于上,而宦官想要守住自己的财富地位,就必须始终赢得皇帝信任。” “一旦有一天,为上面所厌恶。” “他们的一生就结束了。” “啊?”胡亥惊呼出声,他有些没理解,嵇恒这番话的意思。 为什么宦官不为皇帝信任,一生就结束了? 有这么夸张吗? “你认为我说的危言耸听?”嵇恒道。 胡亥点点头。 他的确觉得嵇恒说的过重了。 嵇恒嗤笑一声,冷声道:“然则并没有。” “这就是现实。” “无比冷酷无情的现实。” “赵高服侍始皇三十几年,他也一直为始皇信任,但你真以为赵高这三十几年都和和气气,跟人都相安无事?有人的地方就有争斗,就有利益瓜葛,赵高同样如此。” “在这三十几年中,赵高暗中不知针对了多少人,得罪了多少人。” “一旦彻底失势。” “对赵高而言,根本无法接受。” “那种之前被人捧在天上,后面却被人踩在地上,这种落差世人有几人能承受的住?”M.iyIGuo.NeT